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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参与体育运动的人数逐年增加,体育运动开始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仍远远没有成为人们的存在方式。体育运动本身蕴含着身体与自我、自我与他人、时间与空间等复杂的意义要素,这些要素相互碰撞而迸发出运动者深层次的身体关怀和自我理解。随着20世纪身体转向与叙事转向的发生与融合,一种名之为身体叙事的新方案被提出以揭示身体背后所潜藏的社会文化条件和自然性冲动。如何挖掘与实现体育运动的意义是一件难以达成共识的议题,本文采用文献分析和概念思辨的方法,以身体叙事为视角探究体育运动中的意义建构方式,及其对当下理论反思和体育实践所产生的影响。文学、社会学、传播学、教育学、认知科学等领域均已开始采用身体叙事这一表述。体育学与身体有着天然的亲近性,为探究身体叙事提供了有利条件,但目前体育领域对身体叙事的探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在概念界定、理论反思和体育实践方面仍有欠缺和不足。本文将身体叙事定义为由肢体动作和伴随感受所构成的故事形态,其本质是故事,其线索是肢体动作和伴随感受。肢体动作和伴随感受在身体叙事中彼此交织而非相互独立,动作变化是体育运动的外在形态,而外在形态可以或隐或显地呈现内心感受,两者融合在一起成为完整的身体叙事。身体叙事以自述和他述的方式实现对体育运动的意义建构。自述是一种回溯性的描述和解读,如同自传,讲述参加体育运动始末的动作和感受的变化过程,资料来源是记忆。经过编撰和加工的自述会影响存在状态,自述式身体叙事是孤独的自我对话。他述是其他人(即他者)对运动者的直观性描述和共情式解读。他述式身体叙事是他者的建构物,可能会陷入萨特所说的"他者即地狱"。但萨特也承认人们拥有打破这一困境的可能性,运动者在与他者的对话和争斗中摆脱来自外部的枷锁,所以运动者与他者并不必然是相互制约、相互妨害的关系,而是在张力之中可以寻觅新的可能性。自述式身体叙事与他述式身体叙事之间存在相通之处,它们为运动者提供了认识自身的支点,通过这个支点运动者才能跳出即时身体感知的囹圄。他述式身体叙事有助于避免自述时可能出现的自欺现象,因为能够与他者共情的身体叙事会更少出现自欺,而自欺带有难以克服的伪装和矫饰,缺乏打动人心的自然与本真,也就难以在他者身上唤醒相同的情感体验。身体叙事的价值体现在理论与实践两个维度。它为体育领域的理论反思提供了一种新思路,从技能论转向身体论,从功能论转向意义论,身体叙事能够为以上两种转向提供支持与方案。技能论将身体视为技能的载体、依附于技能而存在,其本身并没有发声的可能性。身体论主张通过聆听身体的声音来弥合技能与乐趣的人为鸿沟,而身体的声音经过自述或他述的方式可以转化为身体叙事,以便与身体开展对话。身体在身体叙事中获得了充分发声的可能性,而聆听与关注这些声音也应是运动训练和体育教学的重要内容。功能论在论及体育运动的意义时总是以分门别类的方式进行罗列和阐释,似乎这些意义是可以逐一实现、分别测量,而意义论反其道行之,以意义为中心将诸多功能统摄在一起,表现为体育运动的意义共同体。身体叙事以自述和他述的方式将运动动作和感受呈现于运动者面前,这为运动者提供了反思的素材和依据,通过运动者与身体叙事的对话则有可能揭露出潜藏在体育运动背后的意义共同体。SPEM(Science,PE&Me,即科学、体育教育和自我)课程要求学生对身体活动效果进行预测、观察和收集数据,记录身体在体育活动过程中发生了哪些变化和反应,并将数据记录在科学日志中。此处的科学日志是一种自述而成的叙事文本,而观察、收集和记录数据则是撰写身体叙事的具体过程与方式。SPEM课程秉承了与身体叙事的相同思路,但是在对身体认知层面缺少了感受维度,存在片面理解身体的风险。SPEM课程可以视为身体叙事在学校体育领域的一次尝试,而身体叙事在竞技体育、群众体育中也存在诸多有待探索的新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