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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伶人是一种特殊人群,与前代伶人不同,他们集老板、演员、创作者、改革者、营销者于一身,与后代伶人也不同,他们陪酒、狎妓、附庸风雅,集合各种技艺于一身。在晚清伶人身上,我们看到的是高雅与世俗、艺术精神与娱乐消费的矛盾统一。在数量极夥的清代笔记中,散落着不少伶人史料,本文着眼于晚清笔记中的伶人演剧史料,尝试从中还原出那份以伶人为主体的戏剧生态。全文分四章进行论述:第一章:晚清笔记中的伶人演剧史料举隅。通过分析,体现在在晚清笔记中的伶人演剧史料可总体划分为四类:一为专门著述类笔记,多系为文人对梨园掌故的记录或品鉴优伶的花谱;二为纪闻、游记类笔记中的零散记载,这些笔记多系以稗史、游记或旅游指南等形式记录世风、民俗、掌故的笔记;三为日记、文集和诗词中的零散记载;四为单篇散论的集合,往往系各大报纸连载后的结集。第二章:伶人演剧史料之家庭与交际。本章通过对晚清笔记中有关伶人家庭与交际方面史料的分析,探索晚清伶人的家庭婚姻和人际交往对伶人演剧的特殊影响。家庭婚姻为晚清伶人带来了一种“弃子情结”,伶人们对家庭极度渴望,对婚姻爱情也执着追求。虽说乐籍已除,但“同业为婚”的现象依然在晚清伶人群体中普遍存在,这也使得晚清伶人演剧呈现出一种特殊的“职业世袭”。而伶人侑酒征歌的表演形式,构成了士伶交往的主要模式——“月旦品评”与“梨园雅集”,其中“状元夫人”的故事是最经典的模式,这种士伶雅风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伶人的演出技艺和演出品质。第三章:伶人演剧史料之剧目和表演。本章通过对晚清笔记中散见的伶人常演擅演剧目的整理,通过比对各个时期花部和雅部剧目的发展变化,发现剧目更新滞后并非花雅之争中雅部落后花部称雄的实质性因素。除剧目之外,从晚清笔记的论述中,伶人一直在不断地提升自己的技艺,锤炼自己的表演,同时也逐渐总结出了自己的独特表演风格和表演程式,逐渐形成了戏曲的表演流派。表演流派的形成突出表现在表演和演唱风格的确定以及角色和剧目的定型上第四章:伶人演剧史料之管理与营销。本章主要探索晚清笔记中伶人演剧的管理和营销,通过对晚清笔记关于伶人班社管理记载的梳理,明晰了戏班与堂子两种班社的不同管理形式和模式,尤其是厘清了“堂子”这种中国近代戏曲史上讳莫如深的班社形式的特殊管理模式。通过分析晚清笔记中记录的伶人演剧的一些宣传方式和营销手段,可以见出,晚清伶人的演剧实际呈现为一种娱商结合的方式,既需要娱乐大众,又倚靠商业经营。丰富的宣传和营销手段使得伶人实现了明星化,备受追捧,于此同时伶人演剧的戏价也产生了明显的变化——相较于清初,晚清戏价暴增,是清初的百倍之多。总得来说,通过对晚清笔记中伶人演剧史料的挖掘和梳理,我们发现,之所以清代戏曲在晚清大盛,是因为在这一阶段伶人演剧一直存在着一种与观众的互动交流。“演什么”与“看什么”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的配合,这种配合的结果是,戏曲表演与观众之间形成了一种良好的关系机制,形成了一些共通的语汇体系,某种意义上这才是“戏曲程式”的真正内核。而伶人的演剧甚至会直接与观众的日常生活发生勾连,娱乐与消费的理念一直充斥在这层关系之中。这些市场化的东西在晚清得到了全面的升华,伶人的独立革新和观众的消闲追求成为了戏曲演剧的绝对动力,官方的禁令在它们面前也更多只是一种方向的引导而非政策的强制,往往显得十分脆弱,种种这些都为晚清戏曲的自由化市场提供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