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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80年代以后,伴随着“后工业时代”的到来,资本自身扩张的逻辑通过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大众传媒的快速扩张、对欲望生成的控制——通过资本对信息-权力-技术-欲望的深度殖民——打破了国家、民族之间的藩篱进而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每一环节之中。因此在社会主义运动领域,一方面,资本主义社会内部,随着新的商品化、科层化的扩张以及福利体系的不断完善,工人阶级内部不断分化消解,曾经的工人阶级大规模反对资本主义的运动逐渐沉寂,而左翼思想陷于困境;与此同时,对资本主义多元异质性的反抗不断涌现:女性(权)主义、同性恋自由、种族平等运动、绿色和平组织等等。另一方面,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的社会主义进程却陷于僵局,马克思主义陷入危机。在这样的背景下,拉克劳和墨菲认为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已经不能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为了适应新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他们提出了所谓能够实现一种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进行哥白尼式革命的“后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论文旨在系统而深入的研究拉克劳和墨菲的“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主要内容、核心观点;进一步考察催生“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时代背景和理论背景以及此二者内在的关联;总结“后马克主义”理论的价值和意义并反思其理论缺欠。因此本论文分为四章。第一章主要考察拉克劳和墨菲及其思想产生的社会、理论背景,分析产生其理论观点的内在逻辑。第二章考察后马克思主义同马克思主义的关系。第三章考察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核心内容和观点。第四章主要旨在反思拉克劳和墨菲的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缺欠并基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予以批判和回应。拉克劳和墨菲是在反叛黑格尔(也包括传统马克思主义)、分析哲学的影响日益深远——在现代和后现代之间的双重背景中成长起来的。应该说,拉克劳和墨菲的“后马克思主义”即话语领导权理论以及多元激进民主政治的主张是极富有创新性和启发性的后现代理论,他们一定程度上综合了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现代理论与后现代理论的核心元素,把诸如列宁、葛兰西、阿尔都塞、拉康、福柯、德里达等彼此差异的思想家的理论方法和核心主张尽可能广泛和谨慎的纳入到了自己的思想之中,从而创造出一种自黑格尔和马克思之后最为蔚为大观的话语政治理论。该理论把马克思主义归为一种本质主义、还原主义、经济中心主义的历史承诺式的本体论学说而加以拒斥,其主要内容:①坚持现代性的,尤其是启蒙思想中的自由、民主等元素,把它们作为一项未竟的事业加以继承;②反对传统哲学中的先验的本质主义的、中心主义的理性主义基底;③吸取后现代理论中的后结构主义倾向,主张非中心主义、非本质主义、多元主义;但是④反对后现代主义中呈现出来的碎片化的虚无主义或者犬儒主义。由于拉克劳和墨菲是基于后结构主义和后马克思主义的双重立场,使得他们的话语理论同时具备解构和建构的这一极具张力的特点,决定了拉克劳和墨菲的理论具有一种内在的自身差异性。实际上,拉克劳和墨菲通过潜在的回归黑格尔完成了其话语理论对社会、主体的建构,而通过以误读马克思的方式实现的所谓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哥白尼式革命实际上恰恰是回归马克思以实现其理论的革命性、解构性。因此。借用德勒兹和加塔利的表述方式,就其哲学方法的内在意蕴和哲学气质的内在旨趣来说,拉克劳和墨菲解构-建构的这一“现代与后现代之间”的“内在性平面”之上分别呈现出黑格尔和马克思的双重人物形象。但是由于后现代理论的总体性缺陷,拉克劳和墨菲因为过于害怕“基础”而难以“缝合”黑格尔和马克思,从而导致基于差异追求多元决定的话语理论因缺少一种总体性的决断而陷于“空洞的普遍性”。因此,话语领导权之下的多元激进政治仍没有超越马克思,反而沦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一种激进式的变种。综上,本文认为,对于声称“无怨无悔的拥抱一种后马克思主义”的拉克劳和墨菲来说,尽管他们广泛而谨慎的吸取后现代理论以构建一种非还原主义的、反基础主义的激进民主理论与政治的努力,一定意义上为我们提供了审视、分析、批判资本主义新的社会问题的视角或思维方式,但究其实质不过是借马克思主义或后马克思主义之名来落实一种彻底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真实的坚持马克思主义或者建构一种后马克思主义理论毕竟不能与马克思的“批判的实证主义”相决断而重又投回黑格尔“非批判的实证主义”的怀抱而把不可消除的社会对抗单纯地交付给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下的话语实践去加以解决。对于马克思主义者来说,我们承认多元之差异,也努力以开放的心态理解多元差异之下的政治认同——这本就是马克思主义革命的题中之义,但是在“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的进程中,在“通晓思维的历史与成就”的前提下,我们总得坚持一种真实而稳固的立场以避免形成模糊的模棱两可的主体性,也只有以此为前提,多元与差异才不会只是为资本逻辑主导的消费欲望与技术传媒合谋而制造出的重复性幻象,唯此,社会主义民主才是真实的、可能的、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