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作为人力资本投资的重要形式,其就业效应和收入效应一直是劳动经济学研究的主题之一。本文在梳理培训理论及其经验研究方法和成果的基础上,应用微观经济计量方法,对中国城镇劳动力市场中农民工培训的就业效应和收入效应进行了系统分析。人力资本理论认为,在完全竞争的劳动力市场条件下,培训能够增加劳动者的知识和技能积累,进而增加工作机会,提高工资收入。在人力资本理论框架下,对培训效应的经验研究方法主要基于Mincer方程,将培训作为一个解释变量直接加入其中,通过观察培训的回归系数判断培训的作用效果。然而,由于培训具有自选择性,培训与方程中其他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性通常会导致样本选择偏差问题。在现实经济中,完全竞争的劳动力市场并不存在。在不完全竞争的劳动力市场条件下,政府采取各种积极和消极的措施对劳动力市场进行干预,培训作为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其效应问题可以通过多种政策评估方法进行考察。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外学者对经合组织成员国实施的多种劳动力公共培训计划进行了大量的评价研究,然而,相关的经验研究结论却存在明显的差异。由于我国农民工培训数据的匮乏,国内关于农民工培训效应的研究起步较晚。大部分文献是在研究农民工人力资本投资效应的问题时,简单地将“是否接受培训”作为一个人力资本因素加入农民工就业或收入方程,通过回归系数分析培训对农民工就业或收入的影响。虽然实证研究结果大多支持了培训对提高农民工就业概率和收入水平的积极作用,但是由于没有重视农民工培训类型的异质性,没有按照培训内容、培训时间等特征对农民工培训进行细化分析,研究结论势必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因此,本文根据中国城镇劳动力市场中农民工培训的现状,应用微观经济计量方法,考察培训可能对农民工就业、职业选择、收入和收入分布产生的影响,进而为政府部门设计和实施合理的有针对性的农民工培训政策提供建议。首先,本文依据2007年和2008年中国城乡劳动力流动调查微观面板数据,建立农民工就业方程和就业变动方程,分析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对农民工就业概率、就业流入和就业流出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培训有助于提高农民工城镇就业的积极性,农民工接受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将导致其就业概率分别提高1.7%和4.7%左右,大于正规学校教育对农民工就业概率的提升幅度,因此,培训是促进农民工就业的有效途径。从2007年至2008年间农民工就业流入和就业流出两个维度看,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均能显著促进农民工的就业流入,抑制农民工的就业流出。一般培训对农民工就业流入的正向影响(约为2%)大于专门培训,专门培训对农民工就业流出的负向影响(约为3%)大于一般培训,缘于两种类型的培训计划对农民工技能提升的侧重点存在差异。因此,政府部门应结合农民工的就业状况,制定合理的有针对性的培训政策,对未就业的农民工实施具有工作普适性的一般培训,增加农民工的就业空间和机会选择,促使其尽快寻找工作加入城镇劳动力队伍;对已就业的农民工实施与工作内容相关的专门培训,提高农民工的专业技能水平,进而增强农民工的就业稳定性。其次,本文依据2008年中国城乡劳动力流动调查微观数据,建立农民工职业选择的多元Logit模型,并应用倾向分匹配方法分析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对农民工职业选择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培训有助于农民工从事职业声望和社会地位较高的职业,其中,一般培训能够显著提升农民工成为办事人员的概率(约为2.6%),专门培训能够显著提升农民工成为管理和专业技术人员的概率(约为3.1%)。因此,培训是提升农民工职业层次的有效途径。面对中国城镇劳动力市场中技能型人才短缺的“用工荒”现象,迫切需要政府部门采取相关对策,在加强农村基础教育的同时,制定相关的农民工培训补贴和扶持政策,将有助于提高农民工的知识和技能水平,进而推动农民工的职业升级。再次,本文依据2007年吉林省进城务工人员调查数据,应用系统性样本选择方法对样本进行了筛选,并应用Horvitz-Thompson估计量计算了培训对农民工收入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农民工接受职前培训和在职培训将导致其收入分别提高18.38%和9.45%,而既接受职前培训又接受在职培训将导致其收入提高20.24%,明显大于教育回报率。因此,培训是提高农民工务工收入的有效途径,培训对农民工收入的长期效应大于短期效应。政府和企业加大培训投入,扩大培训覆盖面,发展针对农民工的培训项目,将有助于农民工收入水平的提高和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镇有序流动。应用的系统性样本选择方法通过对农民工样本进行系统化筛选,有效降低了农民工培训收入效应的标准差,从而提高了估计结果的准确度。第四,本文依据2008年中国城乡劳动力流动调查微观数据,应用广义倾向分方法分析了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的培训时间对农民工收入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均有助于农民工收入水平的提升。如果农民工接受适度的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将导致其收入水平分别提升54%和21%,远超过教育回报率。因此,政府和企业实施各类一般培训项目和专门培训项目,将有助于农民工收入水平的显著提升。随着培训时间的延长,培训时间对农民工收入的边际影响递减。农民工接受一般培训在30天以内或专门培训在120天以内,其收入水平将随着培训时间的延长而得到显著提升;但超过上述期限后,其收入水平并未随着培训时间的延长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因此,政府和企业在设计培训项目的过程中,需要考虑培训项目的实施效率,适度调整农民工的培训时间,避免出现过度培训现象。最后,本文依据2008年中国城乡劳动力流动调查外来务工人员数据,应用分位数处理效应模型估计了农民工收入分布上的培训回报。研究结果表明,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均显著提升了农民工的收入水平,专门培训对农民工收入提升的平均幅度大于一般培训。在农民工收入分布的低分位数处,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的收入效应最大,随着分位数的提高,一般培训的收入效应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变动趋势,但是变动幅度较小,在50分位数处农民工一般培训的收入效应最小。随着分位数的提高,农民工专门培训的收入效应呈现一直下降的趋势,并且变动幅度较大,在10分位数至70分位数之间的所有分位数处,农民工专门培训的收入效应均明显大于一般培训的收入效应,在90分位数处,农民工一般培训的收入效应略高于专门培训的收入效应。因此,与农民工高收入群体相比,一般培训和专门培训均对低收入群体的作用效果更大,一般培训对农民工高收入群体的作用效果略大于专门培训,除此之外,在农民工收入分布的其他分位数处,专门培训的作用效果均明显大于一般培训。政府应结合中国城镇劳动力市场中农民工的就业状况和收入分布状况,制定和实施更加有针对性的农民工培训政策,从而促进农民工收入水平的全面提升。本文的研究结果有助于加深对中国城镇劳动力市场中农民工就业和收入决定机制的理解,有助于政府制定和实施更加合理的劳动力市场公共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