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胜利推进,中国出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的新高潮,但到目前为止,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内涵界定却一直未达成共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妨将目光转向“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最成功的延安时期。我们认为,延安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核心内涵或成果是成功建构了对中国革命产生深远影响的“矛盾思维方式”。本文意欲以毛泽东的《矛盾论》为底本,深入探讨了“矛盾思维方式”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论域中的建构过程、建构意义及其当代价值,并从中获取些许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经验和教训。“矛盾”不仅是毛泽东整个哲学的核心,而且也是其辩证法理论的关键之点。正如恩格斯所言,“每一个时代的哲学作为分工的一个特定领域都具有由它的先驱者传统,它便以此出发的特定的思想资料作为前提。”作为毛泽东哲学思想核心的矛盾思维方式自然也不例外,也有其特定的思想和现实来源。但就矛盾思维方式的建构过程来说,主要有四条清晰的建构路径,它们分别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著作文本、中国传统哲学、中国军事理论、中国的具体革命实践。就矛盾思维方式建构的马列主义经典文本路径而言,毛泽东一贯重视马列著作的学习,自1920年代第一次读《共产党宣言》开始,一生研读不辍。据资料显示,毛泽东读过的马列著作有:《共产党宣言》(1920)、《国家与革命》(1926)、《反杜林论》《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个策略》《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1932)、《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资本论》《共产党》《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等。其中在《矛盾论》写作过程中直接作为思想资源的有:《反杜林论》、《谈谈辩证法》、《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黑格尔〈逻辑学〉一书摘要》、《关于费尔巴哈得提纲》等等。在矛盾思维方式的形成过程中,毛泽东对马列主义经典采取了直接引用、思想融通、思想拓展等三种汲取方式。就矛盾思维方式建构的中国传统哲学路径而言,中国传统哲学中有着丰富的辩证思维传统,资料显示自唐刘禹锡开始,我国古代哲学家就有意识的用“矛盾”一词表述客观事物的对立统一关系。毛泽东一生中都保持着对中国历史、哲学、古典文学的浓厚兴趣,甚至烙在其思想深处的依然是中国传统的文化心理结构。毛泽东将其阐述唯物辩证法的哲学著作命名为《矛盾论》应该说无论是题目还是内容都凸显了中国传统哲学的思维特色。我们就矛盾思维方式在宇宙观、矛盾普遍性、矛盾特殊性、矛盾转化等四个方面思想的形成过程,一一分析了中国传统哲学思想在其中的演变过程。同时我们还考察了毛泽东对中国传统辩证思想思想进行的科学而审慎的分析、批判和改造。就矛盾思维方式建构的军事辩证法路径而言,毛泽东通过对军事指挥实践(感性具体)的总结、概括,形成了中国的军事辩证法思想(抽象具体),然后作为部门哲学的局势辩证法上升为一般哲学(思维具体)。毛泽东矛盾思维方式的建构过程正是沿着这条道路前进的。正是在这个角度我们说,毛泽东军事辩证法是矛盾思维方式建构的关键中介和桥梁。就矛盾思维方式建构的中国革命实践路径而言,我们认为《矛盾论》之所以成书于30年代最主要的是基于中国革命实践的需要。同时,中国革命的丰富而生动的实践也为它的诞生提供了丰富的事实材料,使得毛泽东有可能依据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学说的基本原理对中国的革命实践作出哲学的概括和抽象。正如列宁在《给印湟萨·阿尔曼德》的信中所说:“马克思主义的全部精神,它的整个体系要求人们对每一原理(α)只是历史的,(β)只是同其它原理联系起来,(γ)只是同具体的历史经验联系起来考察。”一样,我们认为要研究清楚毛泽东矛盾思维方式建构过程,必须首先密切联系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经验、必须把它放在中国革命的全过程中去考察。也唯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矛盾思维方式形成的根源,才能理解矛盾思维方式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学说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建构矛盾思维方式,这是延安时期“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重要理论成果。同时还值得我们进一步关注的是,毛泽东在建构矛盾思维方式的同时,也完成了中国具体革命实践的理论化、马克思主义辩证思维思想的系统化、中国传统的辩证思维方式的现代化、并且成功指导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开展。在提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大背景下,国内一些学者对“矛盾”概念是否具备一个哲学概念的资格提出了质疑,与此同时进行也有人疾呼要彻底清算由《矛盾论》带来的“斗争哲学”等所谓的不良影响,并倡导要建立所谓的“和谐辩证法”。冷静沉思会发现,这些质疑或争论不可谓不激烈,但议题确实毫无意义。因为和谐社会是不可能建立在无矛盾的基础之上的,正如《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指出的“任何社会都不可能没有矛盾,人类社会总是在矛盾运动中发展进步的。”目前我国正处于空前的社会变革时期,在经济体制深刻变革,社会结构深刻变动,利益格局深刻调整,思想观念深刻变化的同时,势必会萌生出许多这样那样的社会矛盾。所以《决定》指出的“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一个不断化解社会矛盾的持续过程。”所以,我们认为在当前的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论域中矛盾思维方式仍有着不容置疑的理论和实践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