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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来藏思想是佛教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后期大乘经论中被广泛涉及,对大乘佛教理论的发展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在中国,如来藏思想的影响更为深远,它是南北朝时期涅粲学讨论的核心,也是隋唐时期华严、天台等宗派依据的理论基础之一。身处南北朝末期、隋朝初年的净影寺慧远,兼有地论师与涅槃学的学术背景,以综述大乘思想为其主要的学术倾向。他所建立的如来藏思想,既对中、印两地传统的如来藏学说进行了总结,也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阐发出了独到的见解,对后世的理论产生了重要影响。
慧远以如来藏作为他的学说的核心概念,认为它是大乘经典的唯一主题,也是佛教修行最终要了知的真义。基于这样的认识,慧远提出了他自己关于顿、渐二教及“四宗”判教的看法。在如何定义如来藏的问题上,他指出如来藏的含义是充满法界、无所不包的,批评以往学者用一个简单的定义来规定什么是如来藏的做法失之于片面。他主张从“种子因本义”、“体义”、“不改义”和“性别义”四个方面入手,再于其中运用“因与果”、“能知与所知”、“体与用”这三种二分法来进行更进一步的区分,以此说明存在着不同逻辑层次上的如来藏,各自适用于不同的语境。另外他又提出,对于修行者来说,有三种意义上的如来藏最为重要:遍在于一切法的“法性”义的佛性、以法佛智慧为体的“法佛性”以及能生出种种功德的“报佛性”。
通过确立对如来藏含义的认识,慧远对如来藏学说中争议较大的几个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如来藏与空的关系;如来藏是现有还是当有;如来藏应说为正因还是缘因、生因还是了因;一阐提是否有佛性。对这些问题,他基本上采取了调和的论调,认为那些本来是对立的观点,可以在如来藏的不同含义上分别成立而无矛盾。
以如来藏思想为基础,参考了一些唯识学的概念以及《大乘起信论》中的真心思想,慧远建立了自己独特的缘起论。他把第八识“阿赖耶识”解说为如来藏或“真识”;把第七识说为“阿陀那识”,认为它是“真识”变现的“妄识”;以前六识为“事识”。慧远在八识中区分出“事”、“妄”、“真”三种识,指出这三者是同一个智慧之体在或隐或显的不同状态下的表现,强调了三者共通的觉知能力是否受无明的干扰,是隐、显区别的关键。由此,他认为“真识”是变现一切法、住持一切法的基础,在“真识”的作用下,清净法与染污法可以互相熏习。
慧远的学说还加强了如来藏思想与佛教关于修行次第的理论之间的关系。他提出,“法佛性”与“报佛性”不仅仅是成佛的最原始的依凭,它们会在修行的每个阶段都有所进步,并成为下一阶段修行的基础,直至最后成就佛果。在种性地,初始的“法佛性”、“报佛性”会变为“性种”与“习种”;在解行地它们会变为“清净向”与“得方便”,在菩萨十地中,它们会转成“证道”与“教道”;最终在佛身中,它们体现为“性净涅槃”、“性净菩提”与“方便涅槃”、“方便菩提”。“法佛性”所在的序列本具智慧之体,其成就要依靠不断去除烦恼的遮覆,显露本体;“报佛性”所在的序列本来无体,只是可生佛果的道理,其成就要依靠不断修清净行,生成功德之体。这两者从两个方面说明了以如来藏为基础趣向成佛,需要经历怎样的修行。
慧远的如来藏思想对后世的同类思想有很大的启发,本文以华严宗二祖智俨与慧远间的思想联系为例来说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