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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在生态文明曙光初露的背景下,在生态精神从自然领域向人文领域扩展的趋势下,对少数民族艺术审美做出思考与解读。在线性发展理念下,少数民族的艺术往往是落后的、粗俗的,而主体民族的艺术才是进步的、高雅的。但是,在生态的非线性发展的理念下,人类的艺术审美活动是由各民族的艺术审美活动构成的立体网络,而且这一立体网络还在时间维度上推进、发展,不同的民族因不同的自然环境、不同的生计方式等,而形成不同的艺术经验,都是人类艺术审美立体网络中的一个网结点。运用以生态整生论哲学为基础的生态审美学从整个人类的生存尺度来观照艺术,从艺术的生成、生存、生长的全生态过程来看待艺术,以探索艺术的生活化、去生活化、再生活化的发展轨迹,让艺术审美回归其生境,重回与生存之根的天然联系。本文在对研究对象进行充分的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并结合着地方志及地方政府的内部资料,对龙脊梯田这一少数民族生存艺术的经典文本力求做出一个全面而深入的解读。在人类活动构成的生态系统中,人的生存永远是活动的目标,而理想地生存则是终极的目标。现实与理想是人类生存的两极,现实是基础,理想是引领人类存在生长与发展的动力。美是理想的契合,艺术是理想的表达,艺术审美精神是对理想的追求,这就是艺术与审美对于人类之存在的意义。而少数民族的艺术审美经验因其与生活、生存的天然联系就进入了我们的视野,他们的艺术可谓是一种生态生存艺术。这种生存艺术与生存并未分离,而是就存在于这个生存活动之中。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龙胜各族自治县东南部的龙脊梯田区就是壮、瑶族民族创造的生存艺术。在这片由竹山、福平包、锅底塘山环绕着,金江河自北而南穿过的约70平方公里的山林中,是壮、瑶民族二十几辈人于此生存的一个场域。就是这样一个生存的场域,自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为外界知晓后,到2011年一年就有55万人慕名而来。在现代文明创造了丰富的物质后,人类却遇到了种种的危机,有经济金融危机、战争危机、环境危机、生态危机,有心理危机、道德危机、信任危机,总之,人类的生存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在这现代主义遭遇质疑之后,人们的理想也在超越现代主义时期的理想,正在萌生新的理想精神。龙脊梯田如此地吸引着遭遇现代主义困惑的人们,就是因为它的生态中和性的特质契合了后现代人们的生存理想。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龙脊梯田场域具有了生存艺术性。本文就是在生态哲学、生态美学、生态艺术学、生态人类学的背景之下,带着生态生存的理想诉求,来解读龙脊梯田场域这一少数民族生存艺术经典文本的生态中和性特征,以为遭遇现代主义困惑的人们走出重重危机而实现理想的生态生存提供借鉴。文章第一部分即第一章在对龙脊梯田场域进行全面分析的基础上提出其生态中和性的总特征,所以“生态中和”是本文的核心范畴。在对中外艺术审美中“和”之理想精神发展演替的轨迹描述中确定了“生态中和”性的指向,首先是从单一关系之和到多重关系之和;其次是从依生、共生到整生;最后是从单一价值到多元价值整一,生态中和不是真、善、益、宜、美哪一种价值的执两用中或无过无不及,也不是这几种价值的简单相加,而是各种价值的互相包涵,是各种价值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是有机的整生。进而从总体上描述龙脊梯田在景观直觉上各种景观要素结构的耦合对生性、动态衡生性、良性环生性、生态非线性有序等生态中和性特征。最后揭示出其作为一个生存场域而体现出生态中和性的表征,即科技性与人文性统一、生产生活性与艺术性统一,真、善、益、宜、美诸种价值整生,和合性。文章第二部分即第二章至第六章在做出总体把握之后,再从这一生存场域中发生的生存活动的不同构成部分分别论述其对“生态中和”性的分形。首先,求“真”之价值的科学认知活动在生态哲学与生态审美学的视域中体现出生态之“真”,生态之真具有合规律与和目的统一、主体与对象统一、知性与直观统一的辩证性,具有情境生成性。龙脊梯田区关于梯田开挖、维护与耕种的地方性知识,关于医药的地方性知识,关于认识各种事物的地方性知识等,都体现出生态之真的特征。其次,求“善”之价值的文化伦理活动在生态哲学与生态审美学的视域中体现出生态之“善”,生态之善是人之目的与生命自然物之目的的统一,是合目的之善与合规律之真的统一,龙脊梯田场域的民俗文化体现出家庭伦理之善、社会伦理之善及生态伦理之善。再次,求“益”之价值的生产实践活动在生态哲学与生态审美学的视域中体现出生态之“益”,生态之益体现出人类物质之利益与生态系统之利益的结合,体现出适度性,体现出益与真、善、美的统一。龙脊梯田场域的生产实践活动是山地稻作农业模式,其传统的山地稻作农业生产体现出朴素的生态之益,旅游业兴起后刺激了对非生态的片面利益的追求,非理性过后,又呼唤对生态之益的自觉与理性的追求。又次,求“宜”之价值的日常生活活动在生态哲学与生态审美学的视域中体现出生态之“宜”,生态之宜与日常生活审美化及审美的日常生活化相联系,是在现实与理想的耦合中实现绿色生存。龙脊梯田场域中人们的日常生活活动从衣、食、住、行等方面体现出绿色生存性之宜。最后,求“美”之价值的艺术审美活动在生态哲学与生态审美学的视域中体现出生态之“美”,传统的艺术之美是有着审美距离的单一价值之美,龙脊梯田场域的如画性、雕塑性、园林性体现出这种传统的艺术之美;生态的艺术之美是系统整生之美,是整体价值中和之美,龙脊梯田场域这一民族生态艺术文本也具有生态艺术之美。文章第三部分即第七章再以整生论生态审美学的超循环发展理念,对龙脊梯田场域在经验中、在历史中生成、生存、生长的动态发展规律,对其历史生成性及在旅游业这把双刃剑作用下所遭遇的危机和对危机的解决进行论述,进一步突出“生态中和”性对于龙脊梯田这一少数民族的生存艺术经典文本的生成、生存及生长发展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