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字幕组是为外语影视剧制作中文字幕的爱好者团体,是文件传输技术进步和网络观影需求激增的产物。随着全球文化产业版权保护意识的增强和相关法律的完善,游走于侵权灰色地带的字幕组发展面临着新的挑战。本文在数字劳动原理的启发下,将中文字幕组视为“生产性消费数字从业者”,就其劳动主体性展开研究,回答这一赛博社群从何而来,为何而变,以及何去何从的问题。本研究采用网络民族志研究方法,深入具有代表性的中文字幕组—人人影视字幕组展开历时近两年的网络参与式观察。调查期间,笔者先后通过字幕组员、自由译者、认证译员3种身份参与字幕组工作实践,写作近3万字田野日志,收集近80篇相关媒体报道和网络文章,以此为基础完成本文的分析和写作。研究发现,以人人影视字幕组为代表的中文字幕组数字劳动兼具组织性和自愿性。技术爆炸与数字共享主义理想曾赋予这一社群用以实践兴趣的劳动主体性,然而,字幕组与影视剧版权方、政府管理部门、视频门户网站和中国网民之间所形成的“五位一体”关系,为字幕组的主体性施加了结构性的否定叙事。基于“全球文化同步”的信念,字幕组情感劳动的非物质表象遮盖了数字劳动所固有的物质性根本,基于不稳定的劳动关系而引发的他者剥削和基于时空维度的劳动自觉而引发的自我剥削,共同导致了主体的物化和异化。面对宏观权力的挤压,字幕组们纷纷转入地下或者进行商业化改造,要想延续这一社群的文化价值和社会影响,就需要认识到资本逻辑的前置性和宏观微观权力对个体身体生命的渗透作用,从个体角度思考抗争的可能性。字幕组成员作为劳动个体可以通过沉默、情感、去魅、脱域等策略寻求福柯式的局部抗争和生存美学,以回应主体性的重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