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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类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为线索,本论文将人类学的传统研究主题——社区的变迁,与中国近年来围绕西南水电开发所引起的争论——大坝之争联系起来,从生态人类学的视角,阐释在现代化背景下自然环境、资源、技术与人类社会发展的复杂联系。文章指出,关于大坝的争论,其实质是全球现代化背景下,对一个地区的自然环境应如何保护、利用以及对资源利益如何分配的环境资源问题。在实地调查漫湾社区自然环境资源利用管理状况的基础上,进一步考察了建坝这一现代工业化资源开发项目给当地带来的影响,指出自建坝以来,围绕对漫湾环境资源的开发利用,各社会主体间表现出时而冲突时而一致的利益关系,人与自然环境之间,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加剧,从而使得当地变迁方向充满了多因素互为反馈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
将漫湾的实地调查资料与大坝之争中关于漫湾的各种话语结合分析,得出以下观点:①随着建国以来现代化进程的展开,该区已出现许多明显和潜在的危害自然环境的生态变化,所以,讨论建坝的环境影响,就不能忽视过去和现在存在的其它生态环境问题,必须以一种系统的“整体观”和“历史观”来研究当地生态变迁的过程;
②人们对“自然资源”的理解是由人与自然环境的互动关系来界定的,即便在一个很小的漫湾社区里,人们对身边自然环境组分的不同接近性都会导致彼此认知资源的不同,更何况具不同教育和文化背景的人群之间,文化背景和价值观的差异会造就不同的环境资源观,从而使得社会上的不同人群对建坝影响产生不同评述;
③环境资源与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利益密切相关,通过大坝之争,过去仅在小范围内被关注的漫湾环境问题得以进入公众视野,从生态政治的观点来看,这正反映了多元社会主体在通过公共渠道宣传其环境观,寻求公众舆论支持,进而将其对自然环境资源的利益诉求通过大坝问题建构进入国家政治领域,对公共决策施加影响的政治过程;
④在这一过程中,现代化转型期的特殊背景造成各参与群体所掌握的社会权力是不平等的,因此,地方社区往往成为最缺乏“话语权”的弱势群体,不能有效地通过公共渠道来表达自己的环境资源观和保障自身利益,只能被动地接受其它参与群体制定的发展策略;
⑤国家中央政府必须超越于多元群体之上,以“自然资源所有人”和“环境公共利益代理人”的身份协调多元的社会利益及社会权力分配;同时,国家必须加大对地方社区的扶持力度,为缺乏话语权的弱势群体表达其利益和参与生态政治提供一种渠道,改变存在的各利益群体之间信息和话语不对称的现象。
最后,文章呼吁坚持环境相对论的立场,尊重多元的自然资源观与发展观,允许所有人群都能公开平等地表述自己意见;制定发展策略的规划者和决策者应尊重地方的传统知识和发展需求,将国家自上而下倡导的发展项目与农民参与的乡村发展结合起来,在制度创新及提供合理农业技术的基础上寻找多元的发展途径;资源经济利益不等同于环境生态利益,全人类社会的幸福都依赖于良好自然环境,所以人们应重视环境的公共利益,以环境公共利益作为公共决策的出发点和最终决策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