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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是当代文学里罕见地主动承担起“天问”之责的文类。科幻能把读者带到时间尽头,又能把读者引向微观妙处,它对未来的思考代表着我们这个时代对宇宙的理解,代表我们对千年前先贤的“天问”做出了哪些回答和哪些延伸之问。一部分科幻作家在扮演现代文明预警者的角色。刘慈欣是目前中国新浪潮科幻最重要的代表作家,他笔下的人类未来还值得更细致地挖掘。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写作已经进入到了自觉对未来进行思想试验的阶段,在多篇作品中,刘慈欣都触及到了人类、异人与后人类的话题。但这个视野宏阔、关注未来的作家,却在写作中多次写到“虫”,有些直接书写昆虫,有些是以虫做喻,他在随笔里提出过一个有趣的问题:当人类苦苦寻觅良久的外星智慧来到地球,是否会产生一种尴尬——外星人对热情伸出手的人类视而不见,去和蚂蚁拥抱交谈。为什么一个注重宏观的作家会对虫这样的细腻意象情有独钟?虫在刘慈欣的作品中与人类是否存在着某种同质特性,这又造成了刘慈欣拥有哪些与众不同的未来观。本文从“虫”之意象入手对这些问题进行探讨。绪论部分主要包含研究背景和相关文献两个部分。首先,介绍刘慈欣及其创作经历,做好知人论世的准备。其次,简单梳理东西文学中虫这一经典意象的内涵与意义,以及概括刘慈欣之前科幻对未来的想象图景,便于之后分析论述中的比较。最后通过文献整理找到研究的新切入点。第一章整理刘慈欣作品“虫”的各类象征意义,分析虫在刘慈欣的作品中功能。刘慈欣在凝练了中国经典文化记忆的同时又有所生成,得出了一个完备的人性各侧面的象征系统,主要承担两个功能,其一是作为人性侧面的象征,其二是作为人类的镜像,塑造人类整体形象的一个参照。这种象征系统反映出刘慈欣认为人是宇宙里的时空蠕虫,以可能世界叙事学的观点来看,写作采取的是蠕虫视角。蠕虫视角是以理性见长的刘慈欣看待世界的根本眼光,本论文后面的所有针对刘慈欣文本的论述都将以这两个词为前提。第二章探讨刘慈欣的作品里的人性观,人性是历史发展的动力,沿着人性的逻辑思考才能引领我们预见人类的未来。刘慈欣的宇宙多元诡谲,充满偶然,如此折射出的人性可以用虫性来概括。道德上,刘慈欣认为,人类的本性就是为了生存努力调试自己成为“适者”,动物性是人性的基底,人性在刘慈欣笔下呈现出了“零道德”的特点;理性是让人类从动物中脱颖而出的光环,但人类总是不自控地沉溺于情绪、沦陷于情感。但理想和奉献让人类获得了生如蚁而美如神的可能。第三章本章正式讨论刘氏科幻里的未来。试图回答在蠕虫视角的观察下,人类在刘氏科幻的世界里还有没有进入理想社会的可能。即便已经把人性书写的类同虫性,刘慈欣预想的未来竟然带着乌托邦精神。刘慈欣的从社会使命的角度出发,认为科幻不能只描写灾难,也有义务描写人类世世代代前仆后继所追求的完美世界。但这并不单纯是刘慈欣身为作家的文学理想之一,更深层的,这体现了刘慈欣作为技术原教主义者对科技和发展的整体乐观。论文从刘慈欣的科幻文本出发,以“虫”为切入点进入刘慈欣幻想的未来世界。通过对小说虫对人与宇宙的关系的象征出发,层层深入,剖析刘慈欣关于人类命运的独特思考,从中发现中国文学发展的新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