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的自然主义文学呈现出一种不同于前自然主义文学的独特的品格与风貌,这独特之处可能源自其作品内容与创作手法上的一系列革新。本文从左拉的自然主义文学的叙事手法入手,借用叙事学的理论剖析其一系列不同于传统文学的叙事特征:一方面左拉追求叙述的客观性。首先,他在小说中放弃离奇的情节的建构,在搜集真实材料的基础上,通过场景的描写显现自然、再现日常生活。在左拉的众多作品中,这种场景化的叙述特征都有突出的体现;深入分析场景化的叙述特征可以发现:它体现了时代思潮对文学表现手法的影响,同时场景化又具有对话性质和“狂欢”精神,使左拉的创作走在了时代文学的前列。其次,他打破叙事上的意识形态和思想观念的统摄,采用限知视角进行场景描述,大量运用观察者限知视角和人物限知视角,有时两者套用,体现了其叙述上的“非个人化”的主张,实现了作家主体的隐匿,避免了观念的统摄与道德的说教,开启了作家、叙述者、人物、读者之间多元化、对话型的平等关系。另一方面,在文本客观化叙述特征之下,还显现出极强的感受性,在瓦解观念统摄的叙事模式的同时,作者建构的是情感体验与客观现实相融通的叙事模式,在运用限知视角进行场景描述时,也注重情感的体验与传达,在文本中还存在着大量象征化叙述。在描述场景时作家通过观察及入乎其内的体验传达出对情境的印象;限知视角的使用一方面最大限度地实现了叙事的“非个人化”,另一方面也是作者传神地传达人物的情感体验最好的形式;文本中的象征、意象正是主客相融叙事模式的最好的体现,主观之意与客观之象相融合,构成“意象”。总之,自然主义叙述追求的不是绝对客观,也不是完全主观,是一种主客相融的总体风格,实现了其对“真实感”的理论追求。本文分三节论述了左拉自然主义文学的叙事特征:第一节、叙事场景化;第二节、限知视角的运用;第三节、叙事的感受性与象征化。第一、二节侧重于介绍其叙事上的客观性特征,第三节深入挖掘其客观性下的主观性特征,揭示其主客相融的叙事模式。对左拉自然主义文学叙事特征的研究与分析,不但使我们明晰了左拉自然主义文学在创作手法上的独特之处,从而认识以其为代表的自然主义的叙事风格,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从这种分析中可以看出以左拉为代表的自然主义文学在文学史上具有承上启下的意义。左拉自然主义文学上承现实主义,下启现代主义文学,是传统文学和现代文学的中介,客观真实的文学理念与叙事特征体现了其对传统文学的继承;而空间化的场景描述、限知视角的运用及其开启的新型的作家、叙述者、人物之间的平等关系都成为现代主义文学的萌芽。这是左拉自然主义叙事特征研究的深层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