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晦涩的表现主义者,弗兰克·奥尔巴赫的作品中充斥着粗鲁的乱涂与厚重的颜料,追求的是沉重的、雕塑般的、可触可摸的形。他怪异厚涂的人物如臃肿的巨兽,以颜料为能感受整个世界的累积物,传递出恒长感受的一种物化。他的创作中蕴藏着极为活跃的二元辩证——可触的视觉,极致重复中求新,清醒与癫狂,虚构与真实,他的艺术从不耽修辞,风格全部为他所用,题材是写实主义的,但形式极为抽象,努力消除那些外在的、可视的影响,突破视阈的限制,直击真实,传达出人物的本真之“美”。奥尔巴赫一如既往地坚守着他的固执,偏执甚至病态的创作方式,苦行僧式的绘画过程,在题材的循回往复中寻找着新的可能。画面排除情节,既非写实,亦不曾喧宾夺主地表现自我。他重构了自己的脸部语法,消解了脸部特征使其“无面”,进而超越了肖像画供观看的图像领域,脸具有了自己的生命,成为去理想化的,自在的形象,在图像性、时间性、言说性等多个维度中转圜。奥尔巴赫的肖像是非个体化的,而是共生共时的生存肖像,诉说着人类的生存样态,毫无修饰地去洞悉真实,将艺术打磨出生活的质感。本文试图以“无面”肖像为切口,去窥见奥尔巴赫的艺术思想,感受其无声却撼人的生发,探寻当代肖像画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