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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小说从来都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写作的重要领域,它所昭示的文学意义、文化价值,始终是一个魅力不减的理论课题。作为农业大省,20世纪80年代湖南乡土小说创作之多,影响之大,在整个当代文坛有着不容忽视的地位。 从考察文化地域性和文学地域性的关系入手,首先,各种地域文化因素作为描写客体进入作品;其次,通过影响创作主体进入作品,成为作家心理结构和思维方式的集体无意识;再次,通过影响接受主体形成特定阅读期待,间接影响创作。 湖湘文化源起先秦楚国、中经宋明理学,经由近代湖湘学派终成气候,主要表现为经世致用、务真求实的理性精神,躬行实践、舍我其谁的处事作风,和想象奇幻、崇巫尚鬼的浪漫风情,深刻影响着湖湘大地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规定着湖湘子民的思维方式和价值取向。具体到对作家的影响上来说,其一,赋予作家自觉的文化意识和深厚的乡土情怀。其二,造就了经邦致世的价值观念、和有责民生社稷的艺术功利感,现实主义成为主要创作手法。其三,培育了敢为天下先的艺术家勇气和万物灵长般的自信。其四,浪漫主义传统带来多情善感的文人气质和无拘无束的艺术想象力。 20世纪80年代湖南乡土小说创作呈现出阶段性特征,先后分为三个时期:以获奖为标志的繁荣风光期,以寻根为指向的探索争鸣期,和以溃散为开端的困惑迷惘期。 在湖湘文化熏染下,这一时期的湖南乡土小说显示出共同的创作特色:(一)在创作主题上,着眼于现实主义的批判启蒙,先有政治视角出发的传统现实主义,后有启蒙视角出发的魔幻现实主义;(二)在叙事视角上,表现为对话语权力的主动把握;(三)在情节模式上,呈现出“归去”“走出”的文明冲突;(四)在审美风格上,散发出崇巫尚歌的浪漫风味。 在湖湘文化制约下,这一时期的湖南乡土小说主要存在三大缺憾:民间立场的缺失、大家器识的缺乏,和深度批评的缺席。 在文学多元化的今天,乡土文学仍是一方大有可为的厚土。第一,从社会环境来说,开放宽松的文艺政策为文学的发展提供了保障。第二,从文化环境来说,中外文化并存、古今文化同流的局面给了地域文化蜕旧更新的契机。第三,从作为表现对象的乡村大地来说,现代化进程的加快,和农村城镇化步伐的加速,乡土世界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不仅提供了丰富的创作资源,也赋予作家巨大的时代使命。第四,从作家自身的修为来说,在天分、学养、体验、才华和技巧之外,还应有更高的要求和追求,不只要反映人的灵魂,还要影响和塑造人的灵魂,与人类共同寻求摆脱愚昧,通往崇高的道路。 地域文化,说到底属于民族文化。湖湘乡土文学,亦是整个中国当代文学的一面镜子。在全球化语境下,回顾20世纪80年代发生在湖南乡土世界的文学变迁,以此考察如何建构民族文化,发展民族文学,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