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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除引言和结语之外,共有五章。所谓“宋初”,指的是北宋太祖、太宗、真宗三朝,在时间上属于唐、宋诗转型过程的一部分。引言部分先从评价标准、描述框架两方面,对宋初诗的研究现状作一反思。指出:(一)在评价上,学界大都以唐、宋诗转型作为唯一尺度,对宋初诗坛各种现象评价的高低,皆视其是否对这一诗史变局起到作用以及起了多大作用而定。在单一的标准下,许多对宋调的形成所起作用不大,而自身却颇有特色的现象,都被置之不论。这本身已是一种遗憾,而由此使得宋调生成的真实背景与复杂机制残缺不明,也必然限制整个研究的深度。(二)在描述上,学界大都普遍采用“三体”(白体、晚唐体、西昆体)递嬗演进的框架。“三体”概念有其合理的一面,但就这一框架的整体来看,从其内部或者外部,都可指出若干疑点:从内部言之,白体、晚唐体、西昆体三个概念,适用度并不对等,因此三者所构成的阐说链条,也是不牢固的;从外部言之,“三体”并不能涵盖宋初诗坛所有的创作倾向,用这个框架去剪裁宋初诗坛,所得到的诗史图景,不是完全可靠。经由评价标准和描述框架的双重反思,确定了本文的根本任务,即不拘于既有模式,而构造一个更切近宋初诗坛原貌的阐说体系。前四章分别描绘诗歌内、外各个领域在宋初的表现形态,在条件允许时,尽可能勾划其历时变迁轨迹。具体说来,第一章探究宋初士人处境与心态及其对文学的影响。当时文臣地位的提升,与朝廷对其控制的趋严大致同步,这使得文士阶层一方面积极认同北宋政权,另一方面,又逐渐刻意与朝廷禄位相疏离,形成一种“且前且却”的复杂心态。这种处境与心态,在文学的观念和风格两个层面皆有反映。在前一层面,我们着重分析了两类观念:一是欲与前代作家试比高的独立意识。这种意识,宋初甚为常见,但多是指向文章内容上的新旧兼收,而未曾强调风格上的自立门户。二是讽谕精神。宋初诗文中讽谕精神的生成经过,学界论之已详,此处由一个特定视角——讽谕精神如何自古体诗赋向近体渗透——切入,以丰富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在后一层面,我们勾绘出太宗、真宗两代,朝廷文风导向从缛丽到雅正的演变。在此情境下,后期西昆诗人(以晏殊为例)因应时势,再度折回到白居易那里,寻求改造诗风的契机;只是他们所取接受角度比较特别,从而也改变了“白居易范式”原来的形象。后期西昆体与白体间的互动,合力造就了一种富含美学意味的新风格。第二章自一般的文学观念层面,转入更具体的诗学层面,从诗与自然、社会、诗人等因素的关系入手,寻绎宋初诗论与同时代诗歌创作之间的契合点。在当时人看来,诗歌应该内本于上合天道的相对客观化之情性,外发为对自然景象全面具体的描绘和对社会现实直接及时的介入。至于诗与诗人的关系,我们则聚焦于“诗如其人”一说。宋初论者依诗作而观人,推论最初的基点,大都纯粹建立在对作品内容的解释上,由此也见出当日诗坛特重内容的倾向。这种种因素汇合起来,与一种切实、繁复而相对客观化的诗风之兴起,彼此恰相呼应。第三章比较详细地叙述宋初文人的地域分布。我们旨在研究诗坛,本章却不以此自限,而将视线延展至一切文士阶层。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是:宋初三朝,士人的整体文化水准直线上升,诗坛的繁荣势头却升后又降。太宗朝诗人辈出,下至真宗朝,则除江南、吴越等个别地区稍存风雅之外,余皆寂寥无闻。只有兼顾各种文士类型,才能清楚感受到这中间的反差。本章小结部分,对这一反差的成因作了初步探寻。第四章分体考量宋初诗的发展状况。就艺术进展程度言,当时古体胜于近体,七言胜于五言;以此之故,七古一体,拓展幅度最大。历时来看,太宗时期,各路诗风并存,互不相掩;真宗时期,则切实详尽一路,逐渐脱颖而出,占据诗坛主流。这个前、后两阶段的区划,同上几章的研究结果相互支持,合而观之,可以确信,将宋初一段诗史划为太宗、真宗两期,是较合理的分法。自前四章中抽绎出这一结论后,第五章和结语分别侧重于太宗朝与真宗朝,各作一些探讨。第五章专注于前一时期,借助于对王禹偁、杨亿、寇准三人不同艺术个性的展示,呈现太宗朝诗坛的多元态势。结语在这些研究基础上,对真宗朝诗坛在北宋前期诗史脉络中的位置试作重估。真宗一朝,诗风趋于详尽、切实的走向已渐渐明朗化,依我们看来,欧阳修一代的诗歌创作,对真宗朝诗风多有继承,两者之间,传递性大于断裂性。如接受这一判断,则在宋初三朝中,已包含了宋诗未来走势初步定向的一个时期。若要从发生学的角度研究宋诗,这一时段,是绝对无法绕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