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法遵守理论曾是国际法学科中最有活力的研究领域之一。然而,该理论目前却陷入了困境,表现为执行理论与管理理论的对立。执行理论和管理理论争论的焦点是:强制措施是否是促进国际法遵守的必要条件?该问题本质上涉及法律强制力的来源问题。对此,法哲学中的唯理论和进化论持不同观点:前者认为,法律是人之理性所创造的,表现为外部规则;后者认为,法律是自生自发形成的,表现为内部规则。全球治理理论与唯理论和进化论思想是相通的: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可以被理解为一种组织的秩序;自下而上的治理模式则符合进化论的思想。理论上,内部规则和外部规则相互对立,但在实践中两者却可以相互转化。因此,经过较长时期的治理实践,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可以孕育出自下而上的治理模式,就像组织的秩序可以转化为自生自发秩序一样;自下而上的治理模式也会发展出构建自上而下治理架构的内生性需求。静态地看,在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中,国际法之所以被遵守主要依靠外部强制力;在自下而上的治理模式中,行为体对国际法的遵守主要基于其对规则的认同。动态地看,一方面,随着治理进程的深入,行为体对国际法的遵守可能实现从基于强制力到基于对规则认同的转化;另一方面,当自下而上的治理模式成功催生出一套自上而下的治理架构后,对国际法的遵守除了依靠行为体对规则的认同之外,也需要借助一定外部强制力。另一个问题是如何促进国际法的遵守?综合考虑经济性原则、合法性原则和兼容性原则,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在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中,国际监督机制是促进国际法遵守的最佳措施,而在自下而上的模式中,争端解决机制是较好的选择。此外,有些遵守措施短期看效果不佳,但长期看却可能有助于巩固和传播治理价值,调动行为体的积极性。这就意味着,在遵守措施的设计中,还要考虑如何积极引导内部规则的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