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结合最原始的资料，对凯恩斯在对外贸易理论和政策方面的观点和主张进行了系统的研究，深入分析了凯恩斯有关对外贸易思想的历史演变和发展。本文研究的结论认为凯恩斯有关国际贸易的理论和思想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到1923年，凯恩斯是古典经济学忠实的信徒。凯恩斯最早接受的是非常正统的自由贸易思想。一战后，为了欧洲的复兴，凯恩斯主张建立包括大部分欧洲国家的自由贸易联盟和坚持自由贸易原则。1923年，已经成为知名经济学家的凯恩斯非常明确和坚定地坚持自由贸易原则，他视自由贸易为国际交往的道德原则，而不仅仅是经济利益的信条。他对保护能够增加就业的观点进行了有力的驳斥。他认为“假使有一件事情保护政策做不到的话，那就是医治失业……通过对制成品征收关税医治当前失业的建议是极其荒谬的错误”1。　　 尽管这一时期凯恩斯在商业政策上坚持古典的自由贸易主张，但是，在其货币理论和政策中，他认为在物价稳定和汇率稳定中，前者应该是政府货币政策的首要目标。因为物价稳定可以避免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的危害，从而更加有利于国内经济福利。为此，他主张放弃一战前所谓自动调节的金本位制度，而实施管理通货。这一时期的凯恩斯对自由贸易的理论基础——自由放任主义也提出了质疑。尽管如此，这一时期的凯恩斯仍然是坚定的自由贸易主义者，他坚持自由贸易不是基于其自由放任的哲学基础，而是他认为从长期总体上看，自由贸易是唯一在技术上正确和道理上站得住脚的政策。　　 第二阶段：20世纪30年代凯恩斯向贸易保护主义转变。20年代晚期，凯恩斯越来越发现自由贸易体制会严重干扰一国内部经济均衡的实现，从而对不加限制的自由贸易体制产生了质疑，这种转变最早体现在他1930年出版的《货币论》中。他在书中提出了一国外部均衡实现的条件是一国对外贸易差额等于对外借贷差额，内外部均衡同时实现的条件是总储蓄等于总投资。在金奉位制度下，中央银行只能通过调整利率维持外部均衡，但是结果有可能导致内部失衡。凯恩斯建议通过向国内投资提供更为优惠的差别待遇和通过对国产货和外国货实施差别价格的方法来恢复外部均衡。他对征收保护性关税作为紧缩性货币政策的替代和补充做了试探性的阐述。为了配合幽内经济扩张的复苏政策，凯恩斯在《麦克米伦报告》补遗中建议对进口征收关税而对出口给予补贴来增加贸易顺差，以与对外贷款规模保持平衡。1931年，凯恩斯认为，英国经济的复苏和伦敦金融统治地位的恢复对世界经济的复苏是至关重要的，为此，凯恩斯公开提出了实行财政关税的建议。他认为进口关税可以减轻国内扩张政策对财政预算、企业信心和外部均衡所带来的危险，同时还可以提高国内就业水平。　　 第三阶段：在1933年世界经济会议之后，凯恩斯转向了民族经济自给自足和贸易保护主义。会议前夕，凯恩斯认为贷款支出计划会带来一国国民收入和就业成倍的增长，但是进口和储蓄会使这一倍数变小。因此，一国必须同时改善外汇收支状况，但是他认为在世界经济处于普遍萧条的环境下，一国实行关税保护改善外汇收支的做法是以邻为壑的，也是难于见效的。惟有在世界范围实行膨胀性的贷款支出计划，相互拆除贸易壁垒，提高总体购买力和世界价格，才能刺激世界经济整体的复苏。为此，他提出了建立世界中心银行，实施国际纸币发行以增加国际货币储备计划，以增加中央银行的储备，无后顾之忧地实施贷款支出计划。它与后来的凯恩斯计划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计划是一脉相承的，反映的是凯恩斯主张国际合作和反对贸易保护的思想。　　 但是，凯恩斯良好的愿望被会议的失败击得粉碎，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凯恩斯又倒向了经济民族主义和必然的贸易保护主义。他认为很多支持19世纪自由贸易的观点在20世纪的经济环境下都是令人质疑的，包括自由贸易对国际和平的影响，国际分工的利益，自由贸易的基础——资本主义制度的有效运行，以及自由贸易对一国更长远、更广泛利益的影响。因此，他对完全的经济国际主义不再抱有希望，他主张在更大程度上实行民族经济自给自足，对国际贸易和金融进行限制。　　 第四阶段：凯恩斯在《通论》中主张以政府干预的国内经济政策和灵活的汇率安排实现充分就业，为自由贸易创造条件。　　 20世纪30年代，在世界各国倾向于以贸易保护来解决本国经济不振的问题时，英国和其他一些国家失业率居高不下的事实促使凯恩斯继续思考解决问题的出路。凯恩斯分析认为古典经济学对充分就业的假设前提是脱离现实的，从而不具备解决现实失业问题的能力。普遍失业存在的根源是有效需求不足。有效需求由消费和投资需求构成，在消费倾向比较低和资本边际效率递减以及流动性偏好会阻止利率继续下降的社会，凯恩斯认为政府进行直接投资是解决有效需求不足，实现充分就业的惟一途径。　　 在对重商主义的评价中，凯恩斯认为，在自由放任的经济体制和国际金本位制度下，贸易顺差是降低利率、增加总投资，扩大就业，实现内部经济均衡的惟一手段。但是，他并不主张为此目的对贸易进行限制，因为这样并非能够带来最大的贸易顺差，而且这一个别国家扩大就业的以邻为壑的做法，只能引发贸易战，结果适得其反。他主张放弃内部经济的自由放任和僵化的汇率制度，政府借助于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实现内部平衡，这样各国就无需求助于贸易保护来解决失业问题，从而可以避免贸易战。自由贸易所依据的充分就业的假设前提也得以满足，从而重新成为有效的贸易政策。　　 第五阶段：20世纪40年代尤其是二战后，凯恩斯向古典经济学和国际主义回归。在此期间，凯恩斯对国际经济做出的贡献主要包括：他所提出的国际清算联盟计划，他对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构建所提出的方案，以及他作为谈判代表在英美贷款安排中所做出的努力。　　 凯恩斯拟定的“国际清算联盟”建议书，希望能够建立多边的清算体系，为世界贸易的顺畅开展扫除货币领域的障碍。作为英美货币方案相互让步的布雷顿森林体制仍然体现了凯恩斯对国际货币秩序的设想，即在稳定的汇率条件下发展国际贸易和维持较低的利息率水平，以促进国内投资，保证高度就业。　　 二战后，美国向英国提供援助的目的不仅仅是帮助英国度过战后过渡时期的困难，更为重要的是要建立无歧视的多边贸易和外汇体制，因此，贷款援助附加了一系列的条件。从凯恩斯对国内对这些附加条件的批评的回应和辩解中，可以看出这一时期他对国际经济政策包括贸易思想的变化。　　 他宣称在长期里，一些更为基本的自然的力量或看不见的手会引导经济趋向平衡，他认为这是古典经济学教义里蕴含的永恒真理。但是这并非意味着凯恩斯又回到了早期教条的自由贸易和古典经济学的观点，他主张将长期里发挥作用的古典经济学自由放任的经济信条和在短期里不得已采取的权宜之计结合起来，不是否定，而是应用亚当·斯密的智慧。他认为：“布雷顿森林体系和华盛顿行动计划结合起来看，其最大的优点就是将必要的应急措施的使用和有益的长期信条相结合。”　　 因此，凯恩斯在晚年有关对外贸易的思想和主张是清楚的，他从古典经济学自由贸易的殿常走出来，走向了贸易保护主义，最后走向了二者的适当结合。这种回归不是回到了原点，而是经过了一次又一次否定之否定螺旋式的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