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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关于隐喻的研究具有悠久的历史,从古希腊开始至今已经有2000多年。人们很早就认识到人类的语言中充满隐喻,不过传统的观点只是把隐喻看作是修辞手段,一种语言现象,隐喻只能用在诗歌当中。换句话说,隐喻和语言是可分的,隐喻辅助语言实现某种特殊的修饰效果。事实上,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方式,更是一种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乔治·莱考夫(G. Lakoff)通过运用大量的隐喻实例证明语言和隐喻认知结构的密切关系,并提出了概念隐喻,把对隐喻的认识提高到了认知的高度,摆脱了传统隐喻观对隐喻的束缚,把隐喻研究纳入认知科学的领域。本文首先介绍了隐喻理论研究的发展,在此基础上探讨了认知科学视域下的隐喻,并对莱考夫根据他的隐喻认知观对“时间”哲学议题和哲学家的解读进行了分析和评价。本文除引言和结语外,共分四章:第一章主要探讨了莱考夫概念隐喻理论的来源和发展。沿着西方隐喻研究的历史,介绍了西方传统的隐喻观和隐喻理论。对隐喻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无论是反对使用隐喻的柏拉图还是赞成使用隐喻的亚里士多德,他们都认为隐喻是一种修辞手段,是语言现象。古罗马时期的隐喻研究在亚里士多德的基础上有了新的发展,昆体良(Quitilian)提出了隐喻研究的“替代论”。他指出,隐喻实际上就是用一个词去替代另一个词,它是一种修辞现象。此外,从亚里士多德的隐喻研究中,还派生出了“比较论”,认为隐喻是某种相似性或类比的一种陈述。“替代论”和“比较论”的影响一直延续到20世纪30年代,直到理查兹(Richards)提出隐喻的“互动论”,人们对隐喻的认识才发生改变。理查兹认为,我们在使用隐喻时,通常把表达两个不同事物的概念结合起来,其意义是这两个概念互动的结果。1980年莱考夫和约翰逊(Johnson)出版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etaphors We Live By)开启了隐喻研究的时代,概念隐喻从此成为隐喻研究的核心。莱考夫明确指出,隐喻是人类的一种认知现象,是构成人类思想体系不可缺少的工具。1987年莱考夫出版的《女人、火和危险的事物—范畴揭示了思维的什么》(Women, 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What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奠定了隐喻在认知研究中的地位。根据莱考夫概念隐喻理论的研究成果,以弗克涅(Fauconnier)和特纳(Turner)为代表的美国学者又提出了隐喻研究的“概念合成论”。1999年莱考夫和约翰逊再度合作出版的《基于身体的哲学:具身的心灵及其对西方思想的挑战》(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更形成了他的哲学体系。第二章介绍了认知科学视域下的隐喻。基于认知科学的重要发现,莱考夫提出心灵是具身的(embodied)、思想大部分是无意识的、抽象概念很大程度上是隐喻的。莱考夫把心灵是具身的和隐喻在抽象概念与推理中的作用作为他的语言哲学的核心内容。莱考夫对几类具身性概念进行了详尽的论述,主要包括:颜色概念、基本层次范畴、空间关系概念,对这些概念的详细解读是对具身的心灵最好的证明。此外,本章还介绍了莱考夫的隐喻的两种类型,即基本隐喻和复杂隐喻,这对于莱考夫运用隐喻认知理论分析哲学议题和哲学家的思想提供了理论依据。第三章介绍了莱考夫隐喻认知理论对“时间”的解读。莱考夫进行了大胆的尝试,从隐喻及认知科学的角度重新审视了千百年来被无数哲学家讨论过的“时间”这一哲学议题。他提出了时间方位隐喻、动态时间隐喻和移动观察者隐喻共三个关于时间的隐喻。莱考夫指出,与其它隐喻一样,时间隐喻的形成也是具身的。时间并不是时空之内的有形物体,我们无法直接感知和认识时间,我们只有通过运动才能形成对时间的间接的“感知”。可以说,是我们的身体和大脑借由对空间和运动的感知帮助我们形成了时间观念。第四章介绍了基于隐喻与认知的视角莱考夫对哲学流派和哲学家进行的解读。莱考夫从认知的视角挖掘了哲学史上不同哲学家的思想成因。他认为,米利都学派的泰勒斯将“水”认作是万物的本源,这是一个概念隐喻:存在的本质是水。在这个隐喻中,水是始源域,存在的本质是目标域,构成隐喻的关键在于跨区域的映射:将原本属于感觉—运动领域的对象(水)映射为抽象的主观经验(存在的本质)。赫拉克利特最为人们所熟知的思想是宇宙处于永不停息的变化之中。在莱考夫看来,赫拉克利特思想的核心也是一个隐喻:存在的本质是变化。我们的感官对于周围事物的变化与转化的感知是相对容易的,我们对变化的感知是有具身性的。亚里士多德作为哲学史上“知识渊博的大师”对后世的影响是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的。在莱考夫看来,亚里士多德全部的哲学体系建立在四个大众理论和两个隐喻之上,即世界可知性的大众理论、一般类别的大众理论、本质的大众理论、全体范畴的大众理论,加上“观念是本质”和“本质是形式”两个隐喻。笛卡尔关注的核心问题之一是知识的确定性,莱考夫认为笛卡尔关于知识的逻辑建立在一整套相互支撑的隐喻中,其中最为核心的隐喻是:知道是看见。康德哲学是哲学史上又一座高峰,康德伦理学强调理性在道德实践中的作用。在莱考夫看来,康德伦理学是一种“严父”道德,“理性作为严父”和“人类大家庭”隐喻在康德伦理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乔姆斯基的语言观认为心智和体验无关,感知和概念是分离的,推理是先验的,完全不依赖于人的感知能力以及身体的各种运动,思维是非隐喻性的。莱考夫基于认知科学的发现,认为语言不是自治的,句法的建构不是独立于意义的,而是为了表达意义,与文化的最深层次相一致,来自感知动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