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世界经济全球化趋势的不断发展,国际竞争愈演愈烈,研发创新作为增强国家竞争力和综合实力的重要途径备受各国政府、企业界以及学术界的密切关注。中国目前正处在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以要素驱动为典型特征的传统发展模式业已难以为继,取而代之的将是创新驱动发展模式。研发(R&D)是技术创新的源泉,企业则是创新的主体,因此,确保企业这一创新主体持续、稳定和健康地开展研发创新活动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必然选择。然而,有别于一般的资本投资,研发投资不仅具有投入规模大、回报周期长、不确定性和风险高等显著特征,而且研发调整成本巨大。如何有效地保障企业研发投资持续、稳定和健康发展,避免高昂的研发调整成本是当前一个亟待研究解决的重要现实和理论问题。关于企业研发投资持续、稳定和健康发展的问题,公司财务学界从“研发平滑”的视角展开了讨论和研究,但相关研究并未涉及政府资助这一重要因素或变量。在不完美的资本市场中,企业研发投资存在溢出效应及市场失灵现象,政府在企业研发创新过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另一方面,学术界关于政府资助与企业研发投资关系的探讨基本上遵循着“诱导效应——挤出效应”的研究框架,采用的分析方法主要是静态分析,未能就企业研发创新的可持续性和稳定发展问题进行深入分析。本研究从研发的固有特征入手,以企业技术创新理论、公共财政理论和融资理论为依据,力图突破“诱导效应——挤出效应”的分析框架,把政府资助作为一种重要的调节因素,纳入研发平滑机制及其效应的研究当中,并重点探讨以下两个问题:第一,在不同的融资约束环境中,现金持有作为一种潜在的研发平滑机制对企业研发投资是否存在平滑效应?如果存在,这种平滑效应对不同类型的研发投资(研发支出)以及在不同所有制的企业中又有何种差异?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机理进行了理论分析,并以中国高新技术行业的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运用动态研发投资模型对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进行了全样本和分组样本实证检验。第二,政府资助对企业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具有何种作用?其作用机理如何?本文通过逻辑推理以及动态博弈分析,从理论上阐释了政府资助在企业研发平滑机制中的作用及其机理,同时,结合动态面板数据,运用广义矩估计(GMM)以及倾向得分匹配法(PSM)等计量方法,围绕政府资助对现金持有研发平滑效应的直接调节作用和间接调节作用这一核心问题进行了实证分析。本文的主要研究结论如下:第一,在信息对称情况下,由于企业与政府双方的信息是透明的,政府资助可以根据企业实际需求进行安排,政府资助水平的提高会促进企业改善研发平滑管理,提升企业长期绩效。在信息不对称情况下,政府可以通过扩大对不同类别企业的资助差别来提高甄别企业类型的可行性,降低“非研发平滑需求型”企业通过伪装而获取政府资助的可能性;当国有企业与政府的寻租行为引发的成本节约大于寻租行为导致的创新价值损失时,地方政府将有动机维持这种市场分割情况下的关系保护,反之,政府会逐渐改善和调整这种寻租关系,最终企业所有制将表现出创新竞争上的无差异化;进一步,面临强融资约束的企业能更有效地运用自有资源及政府资源进行研发平滑管理,社会效益也会相应得到提升。第二,企业现金持有对其研发投资具有平滑效应。鉴于研发活动具有调整成本高昂的特征,当传统的内、外源融资渠道难以为研发活动提供持续稳定的资金支持时,现金持有作为企业的“资金缓冲池”,能有效地保障长期的研发融资需求。本文的实证结果表明,现金持有与企业研发投资呈负向关系,即现金持有在研发资金充裕时可为将来的研发投资作资金储备,而在研发资金紧缺时可适时释放储备资金,平滑研发支出,同时这种平滑效应在强融资约束环境下更为明显。研究还发现:相对于费用化研发支出,企业现金持有对资本化研发支出的平滑效应更加明显;相对于国有企业,民营企业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更加明显。第三,在强融资约束环境下,政府资助对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具有直接的负向调节作用,即政府资助水平越高,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越不明显,政府资助有效缓解了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压力;在弱融资约束环境下,政府资助对研发支出资本化企业以及民营企业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具有直接的负向调节作用,对研发支出费用化企业以及国有企业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具有直接的正向调节作用。第四,政府资助对企业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具有间接的负向调节作用,即政府资助可以通过促进股权与债务融资以及改善企业经营现金流,进而负向调节现金持有的研发平滑效应;并且,相对于弱融资约束环境,在强融资约束环境下这种间接的负向调节作用更大。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本文从“研发平滑”的视角构建了一个关于政府资助、现金持有与企业研发投资关系的新的动态分析框架。以往学术界对政府资助与企业研发投资关系的研究,遵循的是“诱导效应——挤出效应”的研究框架,采用的主要是静态分析方法,本文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引入企业研发投资的稳定且持续增长问题即“研发平滑”问题,突破了该领域传统的研究框架和静态分析的局限;另一方面,近年来公司财务学界兴起的“研发平滑”的相关研究,重点在于探讨现金持有等企业研发平滑的机制及其效应,并未涉及政府资助这一影响企业研发投资的重要因素或变量,本文将政府资助引入企业研发平滑机制及其效应的研究之中,拓宽了“研发平滑”的研究视野和思路。其次,本文运用动态博弈模型分析了信息对称和信息不对称两种情况下政府实施研发资助以及企业进行研发平滑管理的动机,揭示了政府研发资助对企业研发平滑管理行为的影响机理,弥补了政府研发资助与企业研发平滑管理相互关系的理论研究空白。最后,本文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确认了“研发平滑”视角下政府资助对企业研发投资的作用机制并非独立的平滑机制,而是一种基于其它平滑机制的调节机制;并以中国高新技术行业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结合不同的融资约束环境,系统地考察和检验了政府资助对现金持有研发平滑效应的直接调节效应和间接调节效应,不仅丰富了现金持有与研发平滑研究领域的实证成果,而且深化了政府资助与企业研发投资关系的理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