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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研究中关于数量结构的研究非常丰富,专注于“NP+一M”构式的研究却比较有限,只有储泽祥(2001),温锁林、范群(2006),张则顺、丁崇明(2009),耿庆强(2010),孙向阳(1994),刘劼生(1998),钟明荣、谢双园(2006)等。他们大都认为,构式中的“一”的意义虚化,所以NP成为焦点,而作为焦点的NP往往含有正向或负向评价义,所以构式具有评判的功能。而且,“NP+一M”构式的语序是一种非正常语序或是与“名+数+量”构式语序大不相同。但是通过调查语料我们发现,进入构式的名词确实大部分含有负向评价义,但是即使是正向评价义的名词进入构式,构式表达的也大部分是消极的感情色彩。所以,我们可以认为消极感情的表达是“NP+一M”构式的主要语用功能,但是我们认为这种功能并不完全取决于“NP”,这与“一M”也有着密切的联系。有些学者认识到了“一”在构式中已经虚化,但是却都没有深究“一”的虚化义。虚化不代表没有意义,也不能代表功能的消退。“一”的原点义是“最小正整数”。“最小”的原点义在一定语境中会衍生出“微小、低微”的意思。这也就是一个由数量上的小量到感情上的小量的虚化过程。首先,从形式上来看。在“NP+一M”构式中,NP和量词都是变量,唯一不变的只有“一”。而且,在这个构式里“一”就算意义虚化也不能省略。与“名+数+量”构式对比,“NP+一M”的构式义发生180度大转弯的原因也在于数词被限于了“一”;其次,“一”发挥“言小、言微”的语义色彩在北京话“整个+一(量)+NP”构式中也有体现;再从历时角度来看,“名+数+量”构式到表示数量的“NP+一M”构式再到凸显属性的“NP+一M”构式是一脉相承的。如果说NP的语义色彩是构式感情色彩形成的动因,那么历史上一定存在一个只有贬义NP才能进入构式的阶段,这样构式义才能固定下来。我们认为这样的情况很难发生。最后,我们发现“名+数+量”中“数+量”早在上古就已存在虚化的用法,不仅可以用于计量也可以用于描写。而且无论用于何种功能,“数+量”都是焦点。同时,我们找到的最早的一条此构式的语料出现在清代,其中的NP为中性词,但是构式表达的却是消极的感情色彩。我们还从构式角度对“NP+一M”的构式承继过程作了简单的分析。得出的最终结论就是“一M”已经词汇化了,是构式表达消极感情色彩的标志,也是构式的焦点。“一”的意义虚化是构式义形成关键动因。根据库尔特?考夫卡(Kurt?Koffka)为代表的构式塔(Gestalt)心理学,“NP+一M”构式的表达是一种“1+1>2”的完形效果,“一”的“指小、言微”的虚化义和NP的负向评价义共同作用,所以“NP+一M”构式比“一M+NP”构式语气更强烈。另外,在构式中最常出现的个体量词“个”,在指人时有不尊重的意味也辅助“一”共同加强了句式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