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具有重要的能源和地缘战略价值,是一个具有四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19世纪以后逐步沦为西方列强的半殖民地。自1957年起,伊朗先与美国、联邦德国,后与中国、俄罗斯等国家进行核合作。通过这些合作与自身研发,伊朗获取了核开发所必需的知识、材料和设施。2002年8月,随着两个秘密核设施的曝光,伊朗核开发成为“问题”。此后国际原子能机构对伊朗的有关核设施进行了多次调查,欧盟也同伊朗举行了多轮谈判并签署协定。由于伊朗立场渐趋强硬,2006年以后美俄中英法德六国开始联合磋商应对核问题。同年该问题进入联合国安理会轨道。目前伊朗核问题已经陷入僵局。一方面,伊朗并未遵从安理会的要求停止核活动;另一方面,从伊朗已申报的核设施上,国际原子能机构一直没有发现其发展核武器的证据。与此同时,机构不能确定伊朗是否还有未申报的核设施及核活动。核问题牵涉到各方利益,美国、欧盟、俄罗斯和中国因而采取了各自立场。大国之间由于共同利益而合作,又因不同的关切产生竞争。其中,核不扩散是四国的共同利益,伊朗不能拥有核武器是四大国的共同立场。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探讨大国在核问题上的互动,首先要做一番历史考察。1980年代美欧之间对于革命后的伊朗态度都相当冷淡。1990年代以后美国保持了对伊朗的制裁压力,而欧盟则与伊朗展开从“批评性对话”到“全面对话”再到贸易谈判。美欧的共同出发点是遏制伊朗的核野心,必要时使用武力。美欧为达到上述目标而实施的路径差别是:美国认为伊朗的政权是主要问题,欧盟则认为伊朗的核项目是关键议题。欧盟对伊朗的能力的关切大于其意图,而美国则恰恰相反。核问题爆发以后,美国对欧盟与伊朗的谈判持怀疑态度,认为欧盟过于软弱。美国力促国际原子能机构将核问题提交安理会,欧盟则寄希望于外交努力。2005年3月,美国做出了一些支持欧盟的姿态,如宣布不再为伊朗申请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设置障碍。尽管内贾德上台后伊朗的立场日益强硬,美欧对于未来将核问题提交安理会后的行动仍持不同意见。2006年核问题被提交至安理会,此后欧美路径逐步趋同。在核问题的演进过程中,俄罗斯扮演了十分与众不同的角色。伊朗是1990年代后半期俄罗斯重返中东的“一个基点”。俄伊合作项目布什尔核电站因为与核武器制造之间的敏感联系,导致美国对俄罗斯多有指责。美国担心俄伊民用核合作可能使伊朗获得必要的知识和技术;而始终保持与伊朗的核合作则被俄罗斯视为外交独立性的试金石。另外,为了配合欧盟同伊朗的谈判,俄也把布什尔核电站的建设与欧伊谈判挂钩,对伊朗施加压力。核问题爆发之初的三年多里,俄罗斯一直努力阻止美国将伊朗提交至安理会。期间,俄罗斯曾向国际社会贡献了解决核问题的三个建议,核心是将铀浓缩活动转移至俄境内进行,但都被伊朗否决。核问题进入安理会轨道以后,在历次关于伊朗核问题的决议中,俄罗斯都投了赞成票,其行动主要体现在对欧美决议草案条文的修改上。中国和伊朗对各自古老文明的都充满自豪感,对近代以来列强欺凌的屈辱历史有着共同的记忆。在1985—1997的12年里,中国曾支持伊朗进行核能开发。中伊石油合作与核问题之间或许没有直接的因果联系,但至少这一领域的共识可以促成两国其他方面的合作。目前这种合作正面临着来自美国越来越大的压力。在核问题爆发初期中国表现较为低调,直到2004年和2005年中国才较为活跃。一方面,对于美国利用“霸权”威胁将伊朗提交至安理会,中国通过各种场合表示反对;另一方面,中国政府也显示了务实的一面,力图在原则性和灵活性之间取得平衡。2006年以后,在历次关于伊朗核问题的安理会决议中,中国一边投赞成票,一边配合俄罗斯稀释欧美提出的决议草案。伊朗核问题未来将如何演进,既取决于作为外部因素的大国政策和行动,也取决于作为内部因素的伊朗本身。伊朗可能没有核野心,但若要取信于以大国为代表的国际社会十分困难;伊朗也可能有核野心,并最终获得核武器;如果伊朗没有获得核武器,可能是通过利比亚模式或美伊谈判交易主动放弃核计划,也可能通过伊拉克模式被迫放弃核计划。对各种可能性进行分析之后,笔者估计,短期内伊朗核问题将保持久拖不决的僵持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