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跨文化学界,自Hofstede在文化维度方面做出的开创性研究后,掀起了跨文化研究的热潮,其个人主义/集体主义的维度无论在心理学还是传播学都被奉为解释文化差异的圭臬。与此呼应的是针对该维度摒除情境以及二分思维的质疑与批评。个人主义/集体主义中还潜隐的一个理论预设与传统性/现代性的两分有关,即随着现代化的发展,“历史的终结”将是一个均质而无差异的现代世界。本文正是在以上的语境下展开思考与实证研究。与此相关,我的问题意识是: 1)依赖个人主义/集体主义这种西方“普世主义”的解释框架是否能够看清中国文化的面相,尤其是本文所关心的中国人的心理与传播? 2)传统性和现代性之间的张力对于在现代化进程中成长的年青一代大学生施加了怎样的影响,这种张力又是如何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本文包括两个实证研究,聚焦于中国沿海大学生处理人际冲突的状况,做一次跨学科的尝试。第一个研究采取主位的研究取径,即从本土人的角度直接研究沿海大学生冲突管理的方式。基于第一个研究的结果,第二个研究采用客位的研究取径,加入美国大学生的样本进行跨文化的比较。在第一个研究中,我从社会心理学和传播学的角度对个人主义/集体主义二分的批驳进行了梳理,并从中国文化符号中提炼可能影响人际冲突方式的因素。其中尤为提出传统文化中的理想与现实成分之间的差距。实证研究结合自陈式问卷与访问法,发现学生研究参与者所报告的冲突方式随着情境的变化而变化。其中所呈现的行为变通性是非黑即白的二分法所无法解释的。集体主义文化极力避免冲突这样的刻板印象也无法被第一个研究支持。由于第二个研究采取客位的取径,因此加入了被证明适用于不同文化的“个人建构”量表。它测量的是个人层面对独立性与依赖性的心理倾向。研究结果发现“个人建构”不仅无法解释中美大学生之间的冲突方式差异,对于冲突方式(面子行为)的预测力也相当有限,对中美大学生样本皆是如此。虽然中美大学生样本所报告的行为既有差异也有相似之处,但从文化整体意义系统的角度来看,其中所蕴含的动机与释义仍颇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