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国际经济形势的改变,中国的贸易环境逐渐恶化。国内人口结构改变,老龄化问题凸显,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同时周边发展中国家的人口红利显现,导致中国沿海的加工贸易外移。中国依靠低价带来数量增长的出口贸易模式无法持续,依靠廉价劳动力的对外贸易模式无法实现可持续增长,贸易模式亟需转变,而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是贸易模式转型的最核心内容。另一方面,中国粗放式的发展模式所带来的环境问题逐渐得到政府和公众的重视,中国政府已将保护环境纳入基本国策,将生态城市建设和减排目标纳入政府的中长期规划。目前中国对外贸易面临着贸易模式转型和环境规制双重挑战,环境规制势必会对制造业的出口造成影响,在此背景下,本文将探讨环境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主要从四个方面展开研究:第一,测算中国出口产品质量和环境全要素生产率。本文在综合考虑了各类方法的优缺点和数据约束性后,选择Henn et al.(2015)提出的以标准引力模型为基础的出口产品质量测算方法。本文使用UN Comtrade数据测算了1995-2014年间中国出口到177个国家的847种产品质量。将SITC产品编码与中国国民经济行业相匹配,以该产品的当年出口额为权重,计算中国27个制造业行业加权平均产品质量,以行业当年出口额为权重,计算中国加权平均出口产品质量。测算结果显示,1995-2014年中国大部分制造业行业的出口产品质量处于增长趋势,中国总出口产品质量在2009年以后有明显的上升趋势。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分为两步,第一步测算静态环境生产效率——使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中的基于松弛向量的效率损失方法(SBI),第二步将不同时期静态环境生产效率进行组合生成动态环境全要素生产率指数(指标)——使用Luenberger生产率指标。但是目前使用SBI和Luenberger生产率指标相结合测算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方法,在第二步测算跨期指标时存在明显缺陷,导致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结果被低估。本文分析了跨期指标测算缺陷的根源,并对该测算方法进行改进,测算了中国1995-2014年27个制造业行业的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并将环境全要素生产率从两个角度分解为效率变化、技术进步和投入节约率、期望产出生产率、非期望产出削减率。测算结果显示,1995-2014年中国的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波动较大,2005年以后中国的环境全要素生产率一直处于增长趋势。第二,环境规制对中国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分析。本文分别从总体、高污染行业和低污染行业三个角度对“强波特假说”进行验证,分析了2001-2014年环境规制对中国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及其分解项(效率变化、技术进步和投入节约率、期望产出生产率、非期望产出削减率)的非线性影响。结果显示,目前中国制造业行业的环境规制强度较弱,还有上升的空间,加强环境规制对促进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十分必要。在总体样本中,环境规制对环境全要素生产率、效率变化、技术进步和期望产出生产率的影响符合U型曲线关系,大部分样本和行业的环境规制位于拐点左端;环境规制对投入节约率和非期望产出削减率的影响符合N型曲线关系,大部分样本和行业的环境规制位于第一个拐点左端。在高污染行业中,环境规制对效率变化、投入节约率和期望产出生产率的影响为负;环境规制对环境全要素生产率、技术进步和非期望产出削减率的影响符合U型曲线关系,大部分样本位于拐点左端。在低污染行业中,环境规制对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进步的影响为负;环境规制对效率变化、投入节约率、期望产出生产率和非期望产出生产的影响分别符合倒U型,N型、倒N型和N型曲线关系,大部分样本位于最小拐点的左端。第三,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对中国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分析。本文首先构建了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影响出口产品质量的理论模型,分别讨论了封闭经济和开放经济条件下企业的最优产品质量选择。然后使用测算数据在理论模型基础上,分析了1995-2014年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及其分解项(效率变化、技术进步和投入节约率、期望产出生产率、非期望产出削减率)对中国出口产品质量的非线性影响。在计量分析中加入了行业竞争力、资本密集度、工资、研发投入和外资渗透率作为控制变量。最后分析了环境全要素生产率与控制变量交互项对出口产品的影响。结果显示,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进步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符合N型曲线关系,效率变化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符合倒N型曲线关系,投入节约率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符合U型曲线关系,期望产出生产率和非期望产出削减率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符合倒U型曲线关系。我们计算不同影响曲线的拐点,统计相应区间中的样本数和行业数,发现在大部分样本和行业中,环境全要素生产的提高可以促进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主要来源是技术进步、投入节约率和期望产出生产率的增长,效率变化和非期望产出削减率的增长反而会抑制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在交互项分析中,环境全要素生产率与行业竞争力、研发投入和外资渗透率的交互项为正,与资本密集度、工资的交互项为负。当控制变量取均值时,我们将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系数与交互项系数相加,发现在所有组别的回归中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对出口产品质量的总影响为负。虽然大部分样本的环境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会促进出口产品质量升级,但是可能其他小部分样本的影响程度更大,因此总体来看环境全要素生产率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为负。第四,环境规制与中国出口产品质量:以环境全要素生产率为中介变量的影响分析。在前文的分析结论基础上,我们考虑到环境规制可以通过两种途径对出口产品质量产生影响,一是直接影响,二是通过环境全要素生产率产生间接影响。本文分别从总体、高污染行业和低污染行业三个角度,分析了2001-2014年环境规制对中国出口产品质量的直接影响和总影响。结果显示,在总体样本中,环境规制对出口产品质量的直接影响是促进产品升级,间接影响则可会抑制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增加环境规制强度、促进产品质量升级是有必要的。在高污染行业中,环境规制对出口产品质量的直接影响为负,间接影响不显著。在低污染行业中,环境规制对出口产品质量的直接影响为正,间接影响在部分区间中为负,过强的环境规制反而不利于出口产品质量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