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华人研究通常是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等多学科共同涉猎的一个领域,已有研究更多涉及的是欧美和东南亚地区的华人,在俄罗斯地区的当代华人问题则鲜有涉及。但这部分人群却是中国改革开放后形成的向海外人口迁移浪潮的典型代表,有着鲜明的特征。由于各种原因他们并不以定居为目的,只是凭借着中国经济的优势在当地经商赚钱。这样的一群人,他们的生存状况是怎样的?在俄罗斯正处在转型时期,各项法律制度还不完善的背景下,他们又是如何适应的,在适应过程中采取了怎样的行动和策略?本文主要采用人类学的“民族志”方法,以莫斯科华商为主要调查对象,深入到其所在的经营场所中,研究华商的适应问题。本文首先阐述了华商的形成历史。在莫斯科的华商仅仅有二十几年的历史。早期的“倒爷”主要从国内手拎肩扛一些俄罗斯急缺的轻工业品,销售给当地人后再返回国内。只是后来,随着专业贸易公司的加入,这种经常性的往返才渐渐减少,“倒爷”逐步转为莫斯科的“坐商”,围绕着这些人又形成了从事各种服务行业的商人群体。如今,华商群体己经成型,很多人长期在莫斯科生活,以华商为主体的华人社会也初步形成。华商在莫斯科面临着十分不稳定的生存环境。经济的不稳定、政策的经常变动和社会的普遍排外是华商在莫斯科的主要生存困境。华商的经营场所经历了变迁,从无固定场所到生活和贸易一体的“批货楼”,最后形成了固定的“市场”。当前虽然形成了“集装箱市场”的经营方式,但这种经营方式能否持续还是一个变数,华商在这里生存仍然面临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华商在当地的日常行动主要有经济活动、社会交往和文化娱乐活动,其中最主要的是经济行动。承租箱位、市场经营、收款和汇款构成了经济活动的主要内容。在进行经济活动的同时,也伴随着社会交往,与亲属、朋友和客户的往来是每天必需的人际交往。在当地,华商的文化娱乐较少,学习俄语和阅读中文报纸成为日常仅有的文化活动,空闲时也会参加华人商会和教会组织的一些活动。总之,华商的日常行动更多的是在华人社会中展开,生活世界具有鲜明的华人乡土特征。中国是一个关系的社会,关系运用是中国人行动采取的主要策略,刚刚来到海外的华商也是具有这样特征的。他们首先要运用的各种关系,是在自己乡土社会中形成的关系。虽然身在他乡,但华商也时刻和国内保持着各种联系。由国内提供货源,把自己的亲属、老乡和朋友也都带过来,作为可靠的助手。在市场经营过程中,也积极运用这种关系资源,或者提供货源,或者提供市场信息,或者提供各种帮助,乡土关系资源成为华商的主要生存资本。由于俄罗斯当前正处在经济社会的转型时期,市场制度还不完善,经济中的非正式运作特征较为明显。因此,华商会与当地人构建一定的关系,在市场经营过程中往往也利用某些非正式关系,从而使自己能够更好的生存和适应下来。华商所掌握的语言资本,会影响到其所具有的关系资源。总之,关系运用成为华商在当地生存和适应的主要策略。本文最后对华商的适应问题进行了探讨,认为华商在当地适应主要表现为跨国性与本土性的特征。跨国性是当代海外华人的最主要特征。这种跨国性不仅表现为他们并未取得当地的国籍和身份,要往返于两国之间;同时他们要和祖国保持紧密的经济和社会联系。但这种跨国性并不是无根基的流动,他们的跨国行为更多的定位于原籍国,植根于自己的乡土社会。因此,华商的适应还表现为本土性的特征。他们靠着国内产品的优势在当地立足,日常活动更多的是在华人社会之中展开,具有鲜明的华人乡土特征。此外,对这些暂时还未考虑在当地定居刚刚来到海外的华商而言,他们身上中国文化的痕迹十分明显,在适应当地生存环境过程中也仍然采取中国人最擅长的关系运用策略。这种“本土性”不同于“唐人街”的形式,是当今时代一些海外华人在适应全球化过程中所采取的一种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