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裔英国作家卡里尔·菲利普斯的小说《渡河》（1993）以复调叙事手法,跨越18世纪至二战后近250年的历史时空,讲述了三个非洲裔流散者及一个白人贩奴者的故事。本文借用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通过解析作品中人物在亲子关系、婚姻关系与种族关系三个方面所处伦理困境及其相应的伦理选择,论证殖民伦理影响的广泛性与延续性,探讨殖民伦理制约下伦理选择的悲剧性。《渡河》中人物在亲子关系、婚姻关系与种族关系中遭遇的伦理困境是殖民伦理与奴隶制、父权制以及宗教相互交织的结果。在此伦理秩序下,无论是殖民者还是被殖民者,特别是流散群体,都面临多方面的伦理禁忌,成为各种伦理环境中无奈和失根的痛苦综合体。就亲子关系而言,奴隶制为流散群体制造了被迫无奈的亲子分离,但他们对家的渴望及对亲人团聚的盼望始终如一。混血儿的出现则暗示了“无种族家庭”新模式的可能性。就婚姻关系而言,以男性与异性恋占主导地位的父权制伦理秩序与殖民伦理一道,抑制了女性追求自由与幸福的权利,也扼杀了跨种族婚姻关系与同性亲密关系的可能性。就种族关系而言,奉行白人优越论的殖民伦理借助宗教外衣使殖民活动合法化,造成了被殖民者在被剥夺自己文化和历史的情况下的身份认同困境,以及殖民者在主流伦理价值观约束下定位自己的种族立场困境。《渡河》通过呈现人物在多种伦理关系中的伦理困境,展示他们伦理选择的悲剧性,引发了人们对殖民主义遗产的反思,批判了殖民伦理的虚伪本质和不良后果,暗示了殖民伦理的历史性延续——殖民伦理虽然是殖民政治的产物,但不会随着殖民政治的终结而消失。但难能可贵的是,作品中人物的伦理选择释放出了反抗殖民伦理秩序的积极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