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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氏是活跃在敦煌历史上一个特殊的家族,不管是魏晋南;1北朝、隋、唐、吐蕃统治还是归义军时期,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阴氏具有所有敦煌大族的共性,即以家族为单位,为巩固家族的地位做出不懈努力,也为敦煌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在敦煌历史的舞台上,阴氏家族又展现出了自身个性,从北朝至曹氏归义军各时期,莫高窟都保存有其开窟造像的痕迹。阴氏家族是尝试佛教新信仰、新思想、新图像的代表。在唐前期开凿的家窟中,不断有新图像的绘入和新思想的表现,反映了他们易于接受新事物的个性,在唐后期开凿的家窟中均体现了敦煌当时流行的佛教思想。阴氏源自迁徙中原内地的移民。前凉张轨政权时,阴氏家族就是河西大族,其势力崛起于武威,并在武威、敦煌都有发展。到了张骏时,阴氏遭到猜忌,阴澹弟阴鉴被杀,阴澹本人也受到排挤,回到敦煌。鉴于与前凉政权关系的教训,自此以后,无论是中央王朝还是地方政权割据时期,敦煌阴氏家族一直与统治者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北朝东阳王元荣统治瓜州(敦煌)时期,阴氏家族不仅与统治者关系密切,而且积极跟随统治者参与石窟的营建。由于与粟特史氏通婚,具备了足够的经济实力。西魏大统四年至五年间,阴氏家族加入当时流行的佛教组织“义邑”,参与了莫高窟第285窟的营建,成为实际的供养人家族之一。阴氏家族的供养人画像被排在紧随统治者之后的位置,而家族成员比丘#化在营建过程中担任“邑师”的职务。唐贞观二十二年,阴氏家族的阴义全、义本兄弟重修西魏第431窟,绘制了体现善导净土法门的观无量寿经变及四天王等壁画,建立了敦煌最早的往生西方净土的道场,并将家族供养人绘于洞窟中。至此,敦煌西方净土时代开始到来。武周时期,敦煌阴氏凭借武则天登基的契机,阴嗣鉴、阴守忠在天授二年献祥瑞——五色鸟和白狼,家族势力迅速发展。之后,阴嗣鉴被任命为北庭副大都护、瀚海军使等职,家族成为权极—时的敦煌大族,更是跨入了当时中央规定的士族行列。阴守忠也被封为忠武将军。武周延载二年(证圣元年),禅师灵隐和阴祖与其他家族为了奉迎武则天称帝,开凿弥勒大像(第96窟),此像后来成为敦煌石窟的标志。武周圣历年间,阴稠支阴仁希、阴嗣瑗系和阴仁果、阴嗣玉系等共同开凿第217窟,引入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体现了佛教史上“空”、“有”相对的局面,且在以往出现的“旧”题材中注入了诸多新元素。此窟不仅是真正意义上的阴家窟,而且是武周时期最具有艺术特色及宗教内涵的洞窟。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变的引入,影响着以后敦煌石窟文殊信仰与图像的发展。而金刚经变、观音经变及增加了净土庄严相的观经变的首次出现,均对后世同类题材经变产生了巨大影响。开元九年至十一年间,阴守忠、修己父子开凿第321窟,不仅将其所献的白狼作为护法神兽塑入洞窟中,而且引进了地藏系十轮经变等新的图像,使此窟成为地藏十轮系与净土宗之间展示佛教末法思想的战场。十轮经变的出现,影响着敦煌石窟地藏信仰的发展。《氏族名族志》是敦煌阴氏家族的一个里程碑,此文书向我们展示了敦煌阴稠和阴祖两大家族发展壮大的轨迹。吐蕃占领、统治敦煌时期,阴氏家族适时作出决策。阴伯伦在吐蕃攻占敦煌时期,参与军民保卫沙州城的战争;不敌投降后,又积极与吐蕃统治者合作,阴伯伦父子相继在政权内为官。后期,阴嘉政兄弟等在莫高窟开凿家窟第231窟,此窟是佛教思想和世俗目的相结合的典范,不仅体现了吐蕃期法相宗唯识学的思想,而且是佛教报恩与“常念君王、父母恩,当报君王、父母恩”世俗报恩目的集中体现。大中二年,张议潮率众起义,推翻了吐蕃统治,建立归义军政权。阴嗣鉴后人阴文通参与了从起义到收复凉州所有大的战争,并娶张议潮女为妻,成为节度使内亲。张承奉时期,阴氏家族成为节度使母族,参与了张承奉重新夺回政权的斗争。阴季丰被任命为凉州防御使,为了庆贺而开凿第138窟。之后,阴季丰子海晏和尚出任河西都僧统,又重修其家窟,并开凿其影窟第139窟作为纪念。第138窟营造的社会目的明显,不仅体现了当时流行的禅宗思想,而且与报恩、忠君、护国等思想结合,共同展现了张承奉统治归义军时期的政治社会及宗教信仰状况。曹氏归义军时期,敦煌阴氏一直作为归义军政权的幕僚参与政权建设。此期虽没有再营建家窟,但在重修前代家窟、参与营建新窟及重修前代洞窟等造像活动中表现积极。曹氏归义军后期,由于回鹘、党项人势力的崛起并相继统治瓜、沙二州,对敦煌大族势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加之,由于自身原因,敦煌大族势力衰落,开始平民化。其在敦煌的统治地位随着归义军政权的灭亡而消失,敦煌阴氏家族也难逃此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