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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研究对象是二战后,即1945年到2008年的美国戏剧,论述范围包括美国的大众商业剧和替补戏剧。本文从意识形态的批判角度论述替补戏剧对美国主流幻象的批判与超越,文中把替补戏剧批判的意识形态幻象分为四种:理性主义、个人主义、民主自由和天赋使命幻象等。本文将把非百老汇的替补戏剧放置到美国整体的戏剧产业体系中进行考察,在与百老汇大众商业剧的互动关系中,解读其所具有的批判幻象功能。
本文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外百老汇、外外百老汇和地区剧院里的替补戏剧交汇了安托南·阿尔托的残酷戏剧理论与布莱希特的史诗剧理论,创造性地融汇成用非理性或疯癫来批判和超越意识形态幻象。这种倾向性是自古希腊悲剧诞生以来就植根于严肃戏剧之中的文化基因,其具有颠覆权威、破除幻象的力量,故而一直受到官方理性文化的排挤和压制。美国的替补戏剧从尼采以降的现代西方戏剧理论的非理性浪潮中,继承和吸纳了这一被压抑的传统。
替补戏剧反抗承载着意识形态幻象功能的百老汇大众商业剧。这些替补剧作大都在一些破旧的小剧院、废弃的地下室、酒吧、阁楼、教堂等非百老汇剧院里上演,这些地理位置具有巴赫金狂欢化的“广场性”意义。非百老汇剧院的替补戏剧一直致力于革新传统戏剧的陈规戒律,积极让观众参与戏剧的表演,使戏剧回归大众狂欢、本能展示的仪式传统。
美国的替补戏剧表现一些外位于主流、一贯被主流判定为“疯癫”的沉默群体,提供给他们发出自己独立声音的平台,这些群体包括流浪者、同性恋、少数族裔、疯人等。这些群体一方面控诉官方文化对其压制,致使其沦为疯癫;另一方面,这些疯癫群体拥有禁锢于主流文化中的人所没有的“第二视力”,这种文化的外位处境给予他们审视文明困境的绝佳位置。美国的剧作家通过这些疯癫人物积极地批判官方的意识形态幻象,探索解决文明困境的另一种可能性,像50年代田纳西·威廉斯重建神秘世界的努力,60年代爱德华·阿尔比的毛泽东式的社会主义理想,70年代约翰·古厄尔呼吁回归美国固有传统,重建家庭的伦理价值,新世纪里托尼·库什纳提出的另种社会运作准则一一母性原则等等。戏剧成为了剧作家表达自己思想观念的媒介,成为社会观念和社会变化的实验室,故而美国的替补戏剧是严肃而为人生的。本文认为在批判意识形态幻象的同时也需要警惕另种可能性,即他者的意志再次“意识形态化”,在走出了意识形态幻象之后再次滑回意识形态的怪圈。阿米利·巴拉克的革命戏剧正是没有处理好这种关系,从而导致了他实践的失败。
美国的戏剧文化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不仅仅是因为它有全球最先进的百老汇艺术,更重要的是它存在着反抗百老汇大众商业剧的剧作家群体,他们承担起了知识分子的职责,敢于挑战权威和陈规陋习,敢于发出自己独立的声音,并通过替补戏剧积极地参与社会关切问题的讨论,这种独立声音的存在也是美国不断实现自我超越的文化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