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放置于20世纪80及90年代的时代文化背景中,从个体存在的角度对王小波的创作进行观照,试图阐释王小波对被现行话语规定的历史和现实世界进行的突围。王小波的开放性的叙述方式使得生活中存在的一切都拥有了被言说的权力。中国当代文学一直处于高度体制化和单一化的传统中,艺术的实用功能一直被主流意识形态规训成为政治宣传的特殊工具,无论是作家的主体精神和审美理想,还是作品所表达的人物形象和精神向度,都受到严格的规范与制约。面对这种人性被极度遏制以及心灵毫无自由的平面化精神现实,反抗强权下的思想禁锢,恢复人之为人的尊严与自由,重返个体生命思考与表达的权利,成为王小波对于时代文化超越的重要内容。王小波不遗余力地在其作品中探寻历史上对于个体生存多样性的剥夺,目的就在于在循环往复的悖论性历史情境中找到被压制的个体的出路。无论是在皇权至上的青铜时代,还是革命压倒一切的黄金时代,抑或是苍白无奈的白银时代,对于个体的多样性选择都是压制的,个体没有自由可言,王小波对此有着深刻的警醒与反思。王小波在叙事上几经繁复,将多线索和多头绪的故事讲述得趣味横生。这种在文本叙事层面上的智性与狂欢本身构成了对于僵硬的文学体制及时代的超越。尽管王小波的小说在叙事上极尽颠覆之能,打乱了因果关系和时间的顺序,描述了叙事者的混乱无序的经验之流,但由于王小波的经验理性倾向和他对自己写作价值的肯定,以至他的小说总是有一个明确的指归,使得小说在看似凌乱化的叙述中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主体和深刻的寓意,这是王小波在探索小说艺术的无限可能性的时候所保持的一份难得的疏离和严谨、独立和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