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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弼在其《老子指略》中,用“崇本息末”来概括《老子》的主旨。以“本末”来解读《老子》,是王弼的一大贡献。本末思想不仅是王弼解读《老子》的重要内容,也是王弼自身思想的重要内容,在王弼思想中具有连贯性,一直延伸到其《易》注和《论语释疑》中。本末范畴并非王弼的独创,秦汉典籍已见记载,但不具太多哲学性。是王弼赋予了“本末”真正的哲学意义,并且有了一种“本体论转向”。王弼对“本”的定义是万物之“所以”,而既有的现象则是“末”,“所以仁”、“所以迷”、“所以荒病”、“所以安”这些表述清楚地表明了“本”与“末”的异质性,即“本”是形上依据,寓于众末之中,籍末以发显,为末提供支撑,使末得以可能。因此“本末”作为中国哲学史上的早出概念,在王弼这里被“扬弃”,成为兼具体用义与生成义的中国哲学独特用语。在王弼的思想体系中,“本”与“末”作为更具概括性的范畴,均不是单独的概念,而是由一系列相关概念构成的“概念簇”,其中本、母、无、朴、无为、无欲、寡、一等为“本”系列,末、子、有、器、有为、有欲、众、多等为与之相对的“末”系列。本与末之间,具有层次性、异质性;而末也具有多义性。王弼的本末思想主要由“以无为本”、“崇本息末”、“以寡统众”三大命题构成,分别对应于王弼思想中的形而上学、政治哲学的政治运作层面、政治哲学的权利构成层面。与老子一样,王弼哲学中的形而上学同样是政治哲学的依据。“以无为本”是其宗旨;“以无为用”则是形上原则于现实世界的下贯展开,要求无为、无欲;在具体的政治运作中,要以“崇本息末”来处理本末关系,“崇本息末”内在地包含“崇本举末”,并与老子暗中契合;在君臣关系方面,则要“以寡统众”,这是黄老“君无为而臣有为”思想的推进,但却有着本质的不同或者说是发展。本末思想也关涉到王弼的诠释方法。以经解经的方式表现出其严谨的诠释态度,是其顺向诠释的一种态度性证明。道-无/本的概念转化则是其顺向诠释的一大例证,有充足的理由,是一种有张力的再诠释,无言地回答了“理解如何可能”的问题。以庄释老则是其跨文本诠释的一大例证,无论是文句上的直接引用,还是以无为本的思想方面,以及扬弃宇宙生成论的思维方式上,都选择性地继承了《庄子》。对《老子》“报怨以德”的解读则是其会通性诠释的一大例证,这也是其诠释立场,这一立场在其《老子指略》和“圣人体无”观中都有过明确的表述,同时也是时代之风,在某种程度上亦是对中国文化一本性的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