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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始终是人的自我认识史中的一个中心问题,它反映的是人类对自己的认识,对人的本质、本性的领悟与把握。人是一种有理性的存在物,他不仅存在着,而且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并且力图对自己的存在进行自我认识并做出解释。对自我的认知是一个很古老的哲学问题,早在古希腊时期,苏格拉底就明确提出了"认识你自己"的口号;直到现代,几乎所有的哲学家都不能避开这一问题。在漫长的哲学发展史上,对自我的认识几经曲折,峰回路转,其中起奠基作用的无疑要算是笛卡儿。 笛卡儿意识到在对外部世界的研究中,人自觉不自觉地都会受到一些偏见的影响,而产生那些坏的意见的根源正是在人自身之内,因此,为了更好地认识外部世界,必须要认识自己,对自我本身进行研究。于是,笛卡儿决心打破过去哲学只注重外部认识而不注重自我认识的局面,主张哲学要以自我为主体,使自我成为哲学探讨的主题。笛卡儿之后,几乎所有的哲学家都将自我作为认识论的中心概念,并从这个概念出发去探讨知识的起源,论证知识的确实性,说明人与自然、主体与客体的相互关系。 笛卡儿认为,在原来所接受的一切知识中,有真的也有假的,由于这些旧的、平常的见解长时间相处而占据了心,支配着信念,人们很少去怀疑它们的确实性;而根据这些不可靠的知识建立起来的科学体系都是十分可疑和不可靠的。因此,为了能不受头脑中固有的各种偏见的误导而误入歧途,笛卡儿主张对现有的一切知识进行怀疑,寻找清楚明白、无可置疑的确实性知识作为其哲学的第一原则。 通过普遍怀疑的方法,笛卡儿得出了一个他认为是清楚明白、无可置疑的结论:我思故我在。"我"是普遍怀疑的最终结果,是排除一切不确定的东西后剩下的唯一确定的东西。我可以没有一切,唯独不能与思想分开,停止思想我将不复存在,因此我是且只是一个在思想的东西。具体的说,"我"是一个保持着自身同一性的自由的思想实体,是理性的自我。理性自我是笛卡儿哲学体系的出发点和基础。如果说"我思故我在"是笛卡儿哲学的第一原理,那么,自我概念就是笛卡儿哲学的第一概念。确立了理性自我的基础性地位之后,笛卡儿由自我的概念出发,对上帝与物质世界的存在进行了论证,开始着手建立其整个科学知识的大厦。 理性自我借助于天赋观念进行认识。在笛卡儿看来,产生天赋观念是理性自我的一个重要能力,也可以说,天赋观念就是理性自我的认识能力。因为观念是思维的一种形式,而"我"是一个一直都在思维、在认识的东西,思维的能力是可以产生天赋观念的。 笛卡儿将"我"规定为一个仅仅是在思想的实体,将其与肉体完全区别开来,认为"我"的存在不需要有任何物质的凭借,由此陷入了绝对的心身二元论。但是,人是精神与肉体的统一体,心灵与肉体二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显然,这种心身二元论无法解释心身之间显而易见的相互关系,也无法说明心灵对身体的认识问题等。面对这些难题,笛卡儿逐渐放弃了彻底的心身二元论,开始在两者之间寻找联系。在论证心身统一的过程中,笛卡儿侧重于从经验的、感性的层面对自我进行描述,逐渐将自我丰富为一个知、情、意的统一体。在他看来,"我"不仅仅是理性的,也是感性的,是有理智的,也是有意志与情感的,是身与心的统一体。只有这样的"我",才是一个完整的我。 在提出"我思故我在"原则时,笛卡儿就明确指出,这里的"思"是指任何一种意识状态或意识活动,不仅包括理智的推论,也包括意志的活动和感觉、想象、意愿等心理活动。也即是说,我不仅是理性思考的主体,而且是包括感觉、意志、情感在内的纯粹意识。简言之,我是知、情、意的统一。思维是人的本质,但意志自由又具有逻辑上的在先地位,自由意志是保证对自身进行思考的前提条件,而情感则是人人都有的、与生俱来的灵魂激情。 笛卡儿提出"我思故我在"并指出此处的"我"只是一个在思想的东西,是为了寻求确定性知识所采取的必要手段,他要确立地只是理性自我在其知识体系中的基础性地位,而不是说人就是这样一个理性的东西,是与肉体毫不相干的。"我思故我在"只是一个认识论的原则,他所说的"我"只是一个认识意义上的存在,而不是一般的存在。现实生活中的"我"实际上是心灵与肉体与统一体,是有理智亦有激情的活生生的存在。理性的自我与情感的自我相对应而存在,这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 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开启了近代主体性哲学的研究,使得哲学必须从"我思"开始,崇尚理性而非权威,使自我成为近代哲学认识论的中心与出发点。他对自我的新界定对其后的哲学家们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他们对笛卡儿的自我理论进行批评、继承并使之进一步深化,使得"自我"这一概念更加充实、丰富,也帮助加深了对"自我"的了解。笛卡儿的自我理论还为现代哲学的发展开辟了新路,成为现代(尤其是现象学和存在主义)哲学家们批判与改造的对象,在新时代得到了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