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水库即将大功告成.各类庆祝活动也即将展开.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刻,笔者想提醒国人不要忘记三峡水库不仅建成了一个举世无双的雄伟大坝并带来一年847亿千瓦的发电效益,而且还造成浩浩荡荡120万移民.移民当中有16万多人带着农民身份被安置到重庆、湖北库区以外的全国11个省市.接受三峡移民安置的这些省市多半在中国南方.笔者的家乡山东是北方省区较为少见的三峡农村移民安置点. 本文以2001年8月由重庆忠县迁到山东章丘旭升村的三峡移民为描述主体,回顾他们定居章丘5年中走过的历程.章丘的三峡移民跨越千里空间和几个文化大区,从巴渝山地来到齐鲁平原.当地政府为了能让他们尽快适应本地生活,实现安居乐业,特意把他们安置在经济和社会状况都比较好的村庄,并为他们提供了力所能及的便利. 但现实并不总是令人满意.三峡移民与山东汉人虽然同属一国一族,没有复杂的民族宗教差异,也不涉及深层价值观念的改变.但他们之间毕竟存在着由地域和传统造成的,基于生活习惯、生计方式、语言习俗和生态环境等方面的不少差别.这些差别,加上原有生活资源的丧失和适应新环境的艰难,严重地影响了他们与迁入地居民社区的融合.目前,三峡移民、迁入地政府和章丘村民之间经过五年的互动博弈,依然处于一种因缺乏理解而相互责怪,隔膜重重的境地.简言之,移民对当地社区缺乏认同、不能有效进入文化网络,目前扎根未稳,前景扑朔迷离,令人忧心忡忡. 扎根未稳的移民由于缺少社区资源而在生活中问题成堆,包括政府扶持力弱、移民致富无门,甚至连子女的婚姻对象都难以锁定. 本文分析三峡移民在山东农村的特殊困境及其成因,希望达到以下几个目的： 一是揭示地域文化对农民生活的影响,说明人不仅是生物存在和经济动物,还是内涵极为丰富的社会文化存在. 二是指出中国今后的水库工程移民不能仅活跃于技术、容量、经济和生态等物质表层,还要考虑到文化互动及其机制和代价. 三是指出现代化虽然把交通通讯等设施准备得无微不至,却无助于移民在安置地的社会适应,甚至还会加剧人群与人群之间的"文化孤岛"效应. 最后,笔者希望通过人类学的视角,能给今后的水库和其他建设项目移民规划者提供一些新的思路,从而为中国的和谐社会建设尽绵帛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