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古是宗法制社会,传统社会中,作为个体的个人往往被淹没在“非个人”的存在中,如“天”、“帝”、“群体”尤其是“家族”集合中。近代以来启蒙运动的宏旨之一是把被埋没了的个人,培养成现代意义上真正的“个人”。身处五四运动重镇和中心的上海知识人群体,在公共生活中宣扬近代民主主义价值观,在私人生活空间里,个人意识悄然崛起,他们力求成为统治“自我”世界的国王。这时的个体意识承继儒、道、佛家关于个人的思想,同时有所突破,个人经历了重重夹攻,终于从家族中解脱出来,在特殊的社会环境中,个人从属于国家、社会,个体意识带有家国观念,渗入到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私人生活的空间方面,实体空间中,转型后的“家”成为自我隔离和自我适意的场所,知识人考究居室分配和个人品味,隔离自我、取悦自我；他们寻求私密空间,对私密空间的渴求,表现了一种提升了的身体独立感,在这个空间里,他们自我体验、自我鉴赏；心灵空间,是自我的自留地,通过日记,他们自我交流、自我审视,用各种细腻情绪的篱笆圈起的内心,他们自我保护、自我体验；空间转移后,旅游成为人们自我提升、自我怡情的场域。身体方面,五四时期,随着个人意识的发展,“身体”这一具有复杂文化意义,并兼具社会性和个人性的领域,成为知识分子实践个体意识的决斗场。在私领域中,身体成为知识人构建“自我”的一部分,成为自我的核心与基石。知识分子隔离家权、父权等伦常纲纪对身体的垄断,从各个角度出发,思考身体的个人化属性,提倡惩戒和规训的人性化,思考各类身体的养护和舒张,发掘身体的审美意义,探索死亡的个人含意。知识人解放身体的同时,将个人身体置于国家的需求之下,知识人为建构身体的国家化工程,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时间方面,个人从家族中解放出来后,面对属于个人的时间,惊喜的发现时间是自己的,他们的时间观念增强,时间感更敏锐,他们试图通过努力赢取时间,这是延长生命的有效方式,他们尝试着自由支配时间,与世俗“时间无用”的行为进行抗争,力求让时间更有价值、有意义、丰富多彩,个人时间被谨慎的镶嵌在生活中,个体意识在私人生活中滋长、崛起,五四知识人是兼具自我意识和社会担当的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