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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慈创作于1819年诗艺成熟时期的六大颂歌,因其深厚的艺术内涵,历来为研究者瞩目的焦点。各类论著层出不穷地从作者生平,历史文化背景,艺术技巧的相互影响等多个维度,对各颂的形式技巧和主题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之后,不少学者开始尝试综合前人成果将六颂作为一个整体来解读,如Bate检视了六颂中的文体学演变,而Vendler则通过追踪其间相似意象和主题的演变,集中探讨了济慈对于艺术,与自然的关系问题的哲学思考。反观国内,大多数学者依然集中于六大颂歌形式技巧的探讨。运用各种理论视角的帮助,从更广阔的视野深入挖掘各颂哲思的研究还不多,这其中又以割裂地单独解读居多,只有罗益民等少数学者关注到了六颂的叙述,结构,诗节等形式特征的整体共性,而六颂之间的差异演进依然有待探讨。 众所周知,济慈的诗歌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虑,可是也许这一事实太过理所当然,因而很少有论著缕析其焦虑的层次与因由,以及济慈对这一焦虑的克服与超越。本文拟借助海德格尔存在主义中有关焦虑的理论,并借鉴Helen Vendler在其著作The Odes ofJohn Keats中所采用的解读方法,即以济慈的全部作品作为背景,通过新批评式的细读仔细考究六颂之间各个相似意象的转化和这种转化的意义。从而以焦虑和超越为线索,将济慈的六大颂歌作为整体进行解读,追索济慈在期间抒发的存在哲思。 为了得知存在的意义,海德格尔把人这种特殊的存在——此在作为其研究的对象。因为此在的特征之一就是在其决定自身存在形式的时候必然包涵着对于存在的意义的了解。但是这种理解却被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平均化(everyday averageness)所遮蔽。只有经由焦虑和向死存在,此在才能破除其所在的各种前见,进入此在的本真存在状态,领会存在的意义。济慈诗歌的一个重要主题就是追求对于世界的真切的体验和对这种体验的不懈追寻。六大颂歌在形式上彼此相继,其诗节由不规整到规整和短元音韵脚的增多正好契合寻找这一主题;慈身世坎坷,早年亲人相继离世,诗歌和爱情的道路也颇为不顺,这些坎坷使得他看待世界时时常体验到一种冷漠和陌生感。正是这种陌生感使得他感到海德格尔式的世界意蕴的崩溃,并体验到了在苦难的屏障之外的真切可感的美善才是世界的本真,从而开始对于一个具有本真存在状态色彩的无遮蔽的体验的不懈追求,过程中伴随着通过造魂(soul-making),诗人无个性等个性化的概念开始思考个体的意义,并具体表现为他作为一个诗人的焦虑;前辈艺术家的创造和希腊艺术起初既是济慈感受世界真与美的途经,也是他构建理想境界的模板,但是当希腊艺术和前辈本身也像其他的传统或者前见一样成为遮蔽甚至吞噬诗人体验的障碍时,济慈选择回归自然,并通过有机隐喻(organic metaphor)来传达这种直接的感受与开放的呈现,避免任何的意义的建构。 本文将六大颂歌放在海德格尔存在主义的视角下,阐释济慈在体验世界时的焦虑的层次和演变,一定程度上拓宽了济慈诗歌研究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