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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主神是庇佑白族村落之神。本主信仰是白族特有的宗教信仰形式。以本主信仰为核心的本主文化集中体现了白族民众的集体意识、民族心理和生活方式等。它是白族民众社会生活经验的历史缩影和现实指导。作为本研究个案的大理挖色是白族传统的聚居地,本主信仰是该地区白族民众主要的宗教信仰形式。随着外在社会的现代变迁,少数民族文化也随之面临着“传统”与“现代”之间强烈的互动矛盾。许多少数民族文化因而面临消退的危机。然而,大理挖色本主文化传承状况良好;与此同时,该地区社会稳定与和谐。挖色本主文化良好的传承现状与该地区社会和谐之间有何联系?本主文化在其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挖色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是什么?由此引发了笔者对挖色本主文化窥其一斑的欲望与动机。挖色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是什么?这是本研究的主要目的。本研究以挖色白族民众社会生活世界中的社会行为为切入点,解析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并对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对该地区教育的影响和民族文化传承的实质进行了回答。本研究基于详实的田野调查资料,运用问卷法、参与式观察法、深度访谈法和文献研究法等方法,对大理挖色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展开了研究。首先,笔者对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的内涵进行了探析。人(个体、群体)、社会文化环境与文化之间的交往互动的过程及结果构成了文化传承活动的前提和基础,同时也是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产生的前提。因此,文化传承活动中,人对文化的群体认知、群体情感,人在文化环境中的群体交往、群体适应以及人在文化的熏陶、影响下所形成的文化价值观、真善美的追求等就构成了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其次,本研究对白族本主文化的传承现状进行了调查。对挖色的自然生态环境和人文环境的考察发现,本主信仰与挖色白族民众的生产生活密切相关,它是当地白族民众生存的精神需要。对大理挖色136名白族民众的调查显示:当地的白族民众对本主文化有着主动而全面的认知;他们对本主神有着积极的情感和态度:当地的白族民众已将白族本主文化融为他们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本主活动是他们生活中进行人与人交往,人与本主神交往的重要平台。调查结果还同时显示:本主文化在当地的传承状况良好:与少年组、青年组和中年组的白族民众相比,老年组的白族民众对本主文化有着更高的群体认知水平,但不同年龄组的白族民众都对本主文化有着积极的情感、良好的群体适应和明显的群体交往的需要;与白族女性成员相比,白族男性成员对本主文化有着较高的群体适应水平。再次,本研究在呈现本主文化传承的活性与深刻性的同时,揭示了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表层结构要素的独特性。民族文化的传承需要民族成员恪守共同的习惯与禁忌,祭祀共同的祖先,学习共同的历史传统、共同的语言、共同的交往方式、共同的道德和价值观、共同的行为方式等。民族文化的传承场域在集中体现着民族文化独特性的同时也在承担着传承民族文化的使命。这些主要的文化传承场域和文化载体可集中体现出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表层结构的构成要素及其特征。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表层结构要素包括当地白族民众对本主文化社会认知、社会情感、社会适应和在本主文化中的社会交往等。本研究中,当地白族民众对本主文化的社会认知贯穿于他们的一生:以白族婚礼为载体的民俗活动折射出白族民众对本主文化积极的情感;对本主仪式的解读可以看出白族民众对本主文化多维的社会适应以及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莲池会是当地白族老人进行群体交往的主要组织,莲池会的活动反映出了白族老人祈福、行善的精神皈依。本主文化与白族民众的生活世界交融在一起,并影响着白族民众的一生。第四,在对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表层结构要素及其特征进行探析的基础之上,笔者通过对流传在该地区的本主神故事进行解读,探析出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的深层结构要素:挖色白族民众“知恩图报——凡有功德于民者,当荐馨香以报之”,“和——天下之达道”的价值观,对本民族的信赖与信奉和对真善美的追求等。这些白族民众共同的信念与价值观,是白族文化主旨的集中体现,是在本民族文化生态系统中、经由民族文化教育需要培养的民族成员的民族凝聚力与集体意识。第五,本研究对挖色白族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的教育运行结果进行了探究。人们普遍认为,白族本主文化具有着极强的文化整合功能,使其以及白族社会在与外在文化的碰撞、交融中实现了生生不息。事实上,白族本主文化的良好传承与其在传承中的社会心理基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挖色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之组成要素——“知恩图报”、“和”的价值观、对本民族的信赖与信奉和对真善美的追求等,由于与本地区学校教育及其所代表的现代文明中那些代表全人类的价值观、对真善美的追求等有着一致性,因此,它成功构建起本地区民众接受现代文明的共同心理平台,并进而使得该地区在传播主流文化的同时,也实现了本主文化的传承。在本主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之上的多元文化的融合与共享,使得挖色的社会和谐、稳定并表现出积极发展的态势。最后,基于以上研究结果,本研究对少数民族文化传承与教育之间和谐关系的构建进行了思考:少数民族文化是独特的民族文化,是各民族民众赖以生存和延续的灵魂,理应得到保护和传承,树立这一认识是少数民族文化传承与教育之间和谐关系构建的前提。民族文化传承的实质是民族成员的价值观、信仰等社会心理基础深层结构要素的传承。民族文化传承研究应关注民族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的研究,这是少数民族文化传承与教育和谐关系构建的基点。真正的教育应关注“人”的生命形式。真正的教育是指向民族成员需要的教育,不是“单向度人”的教育,它广泛存在于学校、家庭和社会之中。真正的教育是立足于教育主体的社会心理基础之上的教育。以民族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为融合点,整合民族地区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区教育三者的力量,是少数民族文化传承与教育之间和谐关系构建及实现民族地区教育发展的应然途径。本研究为民族(宗教)文化传承的社会心理基础的构成要素及其结构方式做出新的探索,为本领域未来更进一步深入研究做出理论铺垫;由于本研究以大理挖色本主文化传承为研究对象,该个案的选择在我国目前的民族文化研究中具有良性传承的代表意义,因此,本研究的成果对研究民族文化传承有一定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