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以此形容2005年底《无极》导演陈凯歌与模仿之作《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下文简称《馒头》)引起的口水战以及版权争鸣，恐不算过分。胡戈的视频短片甫一露面，即因其滑稽风趣的搞笑手法引起了网民的热烈讨论。媒体评论铺天盖地，有替陈凯歌鸣不平的，认为胡戈在《馒头》中大量运用了《无极》中的人物图像，侵犯了前者的保护作品完整权等著作权；更多的人则支持胡戈，认为应当给文艺批评一个宽松的环境，其中部分人认为《馒头》构成了滑稽模仿作品，属于著作权法上的合理使用。目前，《馒头》与《无极》之间的纠纷似乎归于平静，但法律界关于《馒头》是否侵权的议论仍在继续。笔者认为，从中国版权历史的眼光看，《馒头》纠纷最值得一提的地方是，它让我们开始深入思考滑稽模仿与版权乃至人身权保护之间的关系。甚至，滑稽模仿是否属于侵权的例外?《馒头》是否属于滑稽模仿?它是否侵犯了原作的“保护作品完整权”、“改编权”等等?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将会影响到版权保护的范围与程度，也将影响滑稽模仿艺术手法在我国文艺创作中的命运。本文以《馒头》纠纷为起点，讨论了滑稽模仿的概念、合法性、性质、国外版权法上的态度，并结合滑稽模仿保护的正当性，根据我国版权立法现状，指出我国应明确将滑稽模仿作为合理使用的一种方式予以保护。全文分四大部分：第一部分具体分析了滑稽模仿制度的基本理论。首先从滑稽模仿的概念出发，指出著作权法意义上的滑稽模仿是指通过模仿原作内容而对原作加以讽刺或批评的创作形式。它借助于某个业已存在的作品，通过改变其某些特征而对原作进行某种调侃或嘲弄，或对一定的社会现象进行评论，达到一种幽默或讽刺的效果。合法的滑稽模仿作品应具备三要素：在创作目的上，滑稽模仿应该通过改变原作的某些特征对其进行调侃或嘲弄，或对一定的社会现象进行评论，达到一种幽默或讽刺的效果；滑稽模仿必须具有独创性，产生一部新的作品；滑稽模仿的引用必须适当，不能超出必要限度；然后又论述了滑稽模仿合法性的理论争议及制度回应，并对滑稽模仿的合法性进行了具体分析，最后论述了滑稽模仿的性质，滑稽模仿作品可以构成对原作品特殊形式的文艺评论，它是以文艺创作的方式表现的一种文艺批评。第二部分从法哲学价值、版权保护的目的、宪法的言论自由权利三个角度论证了滑稽模仿保护的正当性。首先，从法哲学角度进行考察，认为滑稽模仿体现了理性的公平正义原则，具体言之，包括平等性、公平性、公益性诸原则；接着又从版权保护的功能目的出发，指出版权法的最终目的在于促进文化与社会的发展与进步，而滑稽模仿符合版权法的立法目的及其价值；第三，从宪法角度进行思考，言论自由是公民的基本权利之一，滑稽模仿作为表达自由的一种方式，有助于保护表达自由价值的实现。第三部分从比较法角度，考察了以法国和美国为典型代表的立法主义和判例主义两种滑稽模仿制度立法模式，指出虽然具体的保护模式有所差异，但国外大多将滑稽模仿列为合理使用的一种方式，作为侵权的例外。滑稽模仿较早出现于西方，西方法学界普遍认为，滑稽模仿作品的创作和出版原则上不必经过原作者的许可。这一理论也得到各国法律实践的支持，但在对滑稽模仿的具体规范上，各国所采取的方式并不相同。一些欧洲大陆国家，如法国、西班牙和瑞士等在法典中明确将滑稽模仿规定为对原作者著作权的一种限制；更多的国家(以美国为代表)则是通过案例建立起有关滑稽模仿的法律原则。通过具体考察可见，在滑稽模仿问题上无论是采取立法主义还是判例主义的国家，都给予滑稽模仿类似合理使用的地位，同时在对其合法性的衡量上采取了较一般合理使用更为宽松的尺度。第四部分论证了我国现行著作权法明文规定滑稽模仿制度的必要性，并对此提出自己的设想。首先，指出滑稽模仿制度在我国现行著作权法中虽有适用的可能性，但没有明确规定。有学者主张可从合理使用相关条文规定的第二项找到依据，但笔者认为仍无法摆脱侵权嫌疑；然后又提出针对我国的司法现状和国情，有必要明文规定滑稽模仿制度；最后就我国的立法提出自己的设想，笔者建议在著作权法第22条中增加一项：“为创作滑稽模仿作品，可以在作品中适当引用他人已经发表的作品。前款所称滑稽模仿作品，为表达与原作品相反之命题而模仿原作品所形成的独立作品。对于此款规定，可以不注明被引用的作者女生名、作品名称。”具体而言，滑稽模仿必须以原作品为目标，不得表达与原作品无关的主题，并且其主题必须与原作品主题形成反命题，滑稽模仿对原作品材料的引用必须是适当的，同时还需要具体考虑合理使用的四个因素进行判断。结束语滑稽模仿属于合乎文艺创作本质的创作方法，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在其合乎版权法理和权利限制一般原则的条件下，应该构成版权保护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