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著名作家列昂尼德·列昂诺夫的人生几乎跨越了整个20世纪,于长达七十余年的创作生涯中创作了大量优秀的作品,在俄罗斯文学史上留下了重要的足迹。作家的名字在中国的俄罗斯文学研究界并不陌生,他的某些作品很早就被译成汉语,对于他的作品本身亦不乏介绍。然而,相较于俄国学界日臻成熟的“列昂诺夫学”,我国学界在列昂诺夫作品的研究领域还存在相当大的空白。本文选取列昂诺夫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金字塔》为研究对象,从思想意蕴、人物形象、神话原型、艺术特色四个方面对小说进行多方位的解读。在思想意蕴上,《金字塔》立意高远,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哲学思辨。小说情节有时几乎完全让位于哲学思想的探讨,几乎每一个人物都更像是一个集合了各种思想的聚合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物可以视作单一种学说或思想的代表。换句话说,各个统一学说或思想被打散了,之后这些思想的碎片又分散到各个人物身上,这对理解小说本身造成了相当大的障碍。另一方面,小说的思想内容集中于几个重要论题的探讨,这种探讨可能直接出现于人物的论辩之中,也可能是围绕人物的叙事所诱发的一种倾向。人物形象方面,《金字塔》中的人物之间有时呈现出对立或对峙的态势。这一点从作者的构思方面比较容易理解,相对于作品本身的情节来说,《金字塔》更为侧重某些思想或主张的表达,更为注重呈现俄罗斯人整个20世纪的精神风貌。在这种情况下,人物有时会成为一些思想的直接承载者,或者成为传达一些思想的工具,而在思想间的交汇或碰撞中,人物往往因为这些思想本身的差异而呈现出对立或对峙的样貌。此外,小说中的大部分人物形象都不是静止的,他们往往会经历一个内在发展的历程,这个历程会促使他们的思想完成某种程度的转变。神话“原型”的运用在《金字塔》中具有特殊的意义。较为独特的是,小说中的某些“原型”遵循着较为传统的模式,而另外一些“原型”则来自作者的着意强调,在此之上又对其进行了故意的颠覆。大体而言,小说中神话“原型”的运用并非仅仅服务于某一种思维导向,也并非仅仅局限于与某种神话叙事模式的暗合,而是在不同的情况下从属于迥异的目的。关于小说的艺术特色,本文主要考察了小说的复调性、互文性及魔幻色彩三个方面。在小说复调性抑或独白性的判定上,俄罗斯学界存在较大的争议。本文认为,复调性与独白性的概念,两者本身虽然泾渭分明,但当具体运用到同一部文学作品的分析时,两者之间并不一定相互抵触,因为巴赫金本人对于“复调”的论述,其取径并非是单一的,而是多维的。可以说,研究者们对于小说“复调”及“独白”性质的评定,其所依托的标准,并不全然是统一的,由此才产生了关于小说的“复调”与“独白”之争。其次,小说中时常可以见到来自其他文学文本的概念或陈述,有时甚至会出现对于这些概念的直接评述,具备明显的互文性特征。最后,小说中构建了三个时空,塑造了四类“变形”现象,在魔幻与荒诞的外衣下,叩问的是灵与肉、理想与现实的永恒矛盾。作为列昂诺夫生前的最后一部小说,《金字塔》探讨了“善与恶”“面包与自由”“理想与现实”等诸多人类社会的终极命题,饱含着作家深厚的人文主义关怀与忧患意识。在艺术特色方面,较之于作家以往的作品,小说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打破了原有的规范,实现了新的突破。无论在思想性还是艺术性上,《金字塔》这部作品都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