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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震云是新时期文坛的著名小说家,是当代“新写实主义”小说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早期的作品大都取材于豫北农村,着力描写农村人的生存境遇和乡村生活风貌,描写了一个个由贫穷造成的悲剧,生命被扼杀,真被蹂躏,善被剥蚀,美也被摧残。刘震云展示了权力对农村人的折磨与戕害,剖析了形成权力崇拜和权力畏惧的深层原因,对农村权力文化进行了无情的抨击。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新写实主义小说勃兴,刘震云被这股潮流裹挟,进行新写实小说的创作。这类小说注重写普通人的日常琐碎生活以及他们在生活中的烦恼、欲望,表现他们生存的艰难、个人的孤独无助。在刘震云的“新写实”小说中,一以贯之的精神是对城市小人物的生存境遇和生活态度的刻画,刘震云对人情世故有着超人的洞察力,通过冷静客观的叙事笔调书写无聊乏味的日常生活来反讽日常权力关系。刘震云对于人类,特别是对于不幸的中国人对权力所进行的庄严而又无效的挣扎,作了极为广阔极为生动的展现。他注重书写权力造成的城市人的心灵异化和精神变异,鞭挞城市权力文化的侵蚀性和消解力,例如《单位》、《一地鸡毛》中的小林,此外还有《新闻》中的那一群记者,这些都是在现实的种种压力面前睁着眼睛、无可奈何地放弃自尊、屈就环境与命运的人,权力像一座山重压在城市人身上,面对金钱权力,生活在城市底层的小人物自觉或不自觉地放弃自我、改变自我。 如果说,早期刘震云的“新写实”小说反映了权力文化对社会底层的冲击和影响的话,那么他的“官场小说”则表现了权力文化对社会中间层面制约。如《头人》、《官场》、《官人》、《新闻》,这一系列小说组成了官场的各个层级,其中的“官人”则包容了当代社会各个级别的行政官员,刘震云大规模全景式地展示各级行政官员(小到普通办事员,上至省、部级领导),毫不留情地拉开“官场”厚厚的帷幕,揭开“官人”头上神圣的面纱,展示形形色色的“官人”形象,给官场、官人的种种卑劣丑恶以痛快淋漓的指斥针贬、冷嘲热讽。在刘震云笔下,“官场”既是名利场,也是格斗场。人类的庸俗、无能、贪婪、卑劣、阴险、狡诈、虚伪、狠琐等种种阴暗都集中在这个大染缸里,官人们在这里进行着旁若无人的表演,刘震云诙谐幽默地把“官人”们在权力面前的种种丑态刻画得惟妙惟肖、纤毫毕现,将官场的明争暗斗、波橘云诡展示得淋漓尽致,他的“官场系列小说”被称为新时期的“官场现形记”,此类作品可称得上是真正的“新世态小说”、“新谴责小说”。“官场系列小说”是刘震云对现实世界权力文化强有力的批判,真正触及到了权力文化的核心和本质,标志着刘震云思想上和艺术上的成熟。 虽然刘震云的“新写实”小说成就比较突出,但是“新写实”小说又有其创作题材上的局限性,刘震云不满足于对现实世界的描绘,他开始寻找新的题材,即历史题材。他看到权力不仅充斥在现实社会,而且弥漫人类历史。在他的“新历史”系列小说中,展示了权力的不可抗拒和人性的卑微软弱。在这些小说中,刘震云塑造的《故乡相处流传》中第一次出现的曹操、袁绍,后来分别以曹成、袁哨为名字贯穿《故乡相处流传》、《故乡面和花朵》始终的人物,是刘震云艺术世界的新成就。这些大人物,说是要为人民谋利益,为天下求太平,为世界找正义,俨然是一代巨人和救星。实际上他们既不相信正义,也不关心人民,他们对世界既不怀有责任也不怀有希望,对自己既不要求善良也不要求清白。这些人高踞社会上层,无视生命,蔑视感情,视百姓如草芥,其实他们是玩弄历史、玩弄权力、玩弄人民,以满足个人欲望的小人,是彻底泯灭了良知,集中体现了人性之黑暗的、地地道道的流氓。刘震云对这些所谓的社会上层人物也毫不留情地给予揭露和批判,从而完成了对现实权力文化、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