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炜既是一个自然主义者，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从《古船》到最新出版的《刺猬歌》，张炜小说都体现出鲜明的自然主题。他以深情地笔触描绘了记忆中那一片诗意自然的美丽和宁静，又以质疑的眼光批判了现代都市文明和现代化的种种弊病以及人性的堕落和生命力的萎缩，同时执著地追寻心目中那片纯净的野地。葡萄园、海滨、农场、野地，张炜营造出了一个个理想的诗意王国，描绘出人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与一切自然界之生灵和谐相处的理想境界。张炜认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并不高于自然中的其他生命，只是万事万物中的一种，人的血缘根系都在大自然中，人必须依托于自然，并受自然的庇护，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才能幸福愉快地生存下去。泥土滋生一切，野地孕育了万千生灵。生命之间是平等的，人不是自然的主宰而是自然的孩子，人与万物之间是平等的兄弟关系。在万物有灵的泛神论的观照下，张炜笔下，小草、树木、白马、鸟儿、猫、狗、刺猬、鱼都成为一个个自由的生命个性，拥有生命的尊严。美丽的神话故事、童话的写作方式以及民间传说使张炜小说充满了诗性风格和浪漫色彩。但在全球化语境中，张炜的理想主义只能一步步向现实退却，最后一片纯净的绿洲也将被欲望化世界所吞噬，即使这一切的追寻和守望阻挡不了现代化的进程，张炜还是坚持他追寻的价值，孤独地坚守最后一片野地。在艺术创作平庸化、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日益破坏、堕落的全球化进程中，更是需要张炜这样的文化坚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