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国正在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无论各级政府还是各类企业都十分重视研发创新活动,研发投入也在不断攀升。如何为企业营造良好的创新环境,促使企业真正成为研发创新的主体是中央和地方政府亟待解决的突出问题。然而,我国不同区域、不同产业的创新环境差异十分明显,因此,研究区域创新环境和产业创新环境对企业研发活动的影响则显得尤为重要。另一方面,尽管在学术界关于区域创新环境和产业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关系的研究不断涌现,相关文献汗牛充栋,但迄今为止,关于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关系的多层次问题并未引起学术界应有的重视,很少有学者对这一问题进行系统而深入地研究,这使得我们无法厘清和揭示创新环境因素对企业研发活动的影响方式及作用机理。有鉴于此,本文首先对各个学科的多层次理论观点进行了归纳总结,并在综述现有相关文献的基础上,以区域创新环境和产业创新环境作为重点讨论对象,从多层次研究视角对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的多层嵌套关系进行了理论分析。其次,本文以我国2008-2012年工业上市公司的企业层面数据、以及它们所在区域和行业的数据作为样本数据,采用多层模型和随机前沿模型等计量模型方法,针对区域或/和产业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的多层嵌套关系(包括单纯嵌套关系和交互嵌套关系)分别进行了经验验证。通过理论分析与经验检验,得出以下主要结论:(1)在理论分析方面。对于企业研发活动而言,区域创新环境和产业创新环境都是企业外部(宏观)创新环境,它们与企业内部(微观)创新环境之间存在层次差别。企业研发活动与企业内部创新环境、区域创新环境及产业创新环境之间的关系可以抽象为一种多层嵌套关系,即企业研发活动嵌套于企业内部(微观)创新环境,而企业内部(微观)创新环境又嵌套于企业外部(宏观)创新环境。根据考察企业外部(宏观)创新环境时选择的维度个数的不同,这种多层嵌套关系可进一步区分为单一维度(如区域维度或产业维度)下的多层单纯嵌套关系和多个维度(如区域和产业两个维度)下的多层交互嵌套关系。企业外部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之间的多层单纯嵌套关系包括跨层直接交换关系和跨层间接交换关系两种基本形式。而企业外部创新环境(如区域创新环境和产业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之间的多层交互嵌套关系中的基本作用形式包括直接调节作用和间接调节作用。(2)在经验研究方面,研发投入、研发产出及研发效率等反映企业研发活动的指标和企业内部创新环境因素在区域层次或产业层次上存在不可忽略的差异。企业研发投入、研发产出及研发效率与企业内部融资变量的关系受到了区域创新环境因素或产业创新环境因素的显著影响。区域创新环境中的区域市场结构、区域财政政策、区域经济总体情况和产业创新环境中的行业市场结构、行业营业利润率、行业金融支持等因素与企业研发活动存在跨层直接交换关系和跨层间接交换关系,区域(或产业)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的多层单纯嵌套关系得到验证。省级区域创新环境因素如区域市场结构、区域财政政策、区域经济总体情况对大类行业的产业创新环境因素如行业市场结构、行业营业利润率、行业金融支持具有显著的直接或间接调节作用。同时大类行业的产业创新环境对市级区域创新环境也具有直接或间接调节作用,因此,“区域-产业”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的多层交互嵌套关系得到了验证。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在现有研究中,学者们没有考虑到或者只是初步界定了企业外部创新环境(宏观环境)和企业内部创新环境(微观环境)之间的层次差别,并未对创新环境的多层次结构进行具体分析,这使得我们无法厘清和揭示多层次、多维度的复杂创新环境对企业研发活动的影响方式和作用机理。基于这一背景,本文从多层次的视角出发,重新审视了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的关系,在论述创新环境的层次和维度的范畴基础上,提出了将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的关系抽象为一种多层嵌套结构关系的理论观点,并建立了相应的概念模型,丰富了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关系研究领域的理论成果,对现有研究是一个重要且有益的补充。第二,本文在多层次的研究视角下,明晰了区域(或产业)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之间的多层单纯嵌套关系,深化了现有研究关于区域(或产业)创新环境因素对企业研发活动影响的认识。在现有的相关研究中,学者们一般将区域(或产业)创新环境因素和企业内部(即微观)创新环境因素视为同一层次的因素处理,忽略了企业研发活动中存在区域(或产业)层次上的效应差异,即在数据处理中体现为因变量不满足方差齐性和独立同分布的前提假设。与现有相关研究不同,本文采用多层模型方法,将微观层次的自变量系数视为宏观层次的因变量,且考虑了随机效应,在克服了因变量的方差非齐性和非独立同分布障碍的同时,重点考察了区域(或产业)创新环境因素对企业研发活动的直接影响或通过企业内部创新环境因素对企业研发活动的间接影响。第三,本文在多层次的研究视角下,阐述了“区域-产业”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活动的多层交互嵌套关系,并采用交互嵌套的多层模型进行经验验证,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多层次、多维度的复杂创新环境因素同时作用于企业研发活动的机制与路径。多层交互嵌套关系强调了不同维度的多层次结构创新环境的相互调节作用。而在以往的研究中,学者们往往是研究某一类创新环境(区域创新环境或产业创新环境)对企业研发活动的影响,未考虑两类创新环境在影响企业研发活动过程中的相互作用。本文的研究拓展了有关创新环境与企业研发之间关系的经验研究,对创新环境领域的其他相关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