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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石,作为社会性的群居生物,人类需要与他人进行物质和情感的交流,通过合作来维持种群的延续。但与此同时,在社会互动过程中,人们又总会遭际到个体利益与他人或集体利益的冲突;面对冲突与矛盾,能否摒弃个人利益而保持合作,对于个人幸福以及人类命运都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而社会困境研究由于一针见血的折射出了个体利益与他人或集体利益的冲突本质,并同时涵盖了现代社会所面临的诸多亟待解决的合作问题,如环境污染、资源短缺、气候变暖等,因此,在近30年成为了众多学科关注的焦点,也激发了大量的心理学研究者对其进行探讨。目前,心理学视角下的大量实证研究已经证明,在社会困境中,人们往往能够做出牺牲个人利益而维护他人或集体利益的亲社会合作行为,且这种亲社会行为表现出一定的直觉自动性特点。然而,既往研究中的社会困境往往置于正向的收益情境中,即个体所面对的是令自己多获益而他人或集体少获益还是令自己少获益而他人或集体多获益的决策困境。但在现实生活中,个人利益与他人或集体利益的冲突有时是聚焦在某种负向的价值或结果上,即个体所面对的是令自己少损失而他人或集体多损失还是令自己多损失而他人或集体少损失的决策困境。那么,面对损失情境下的社会困境,个体还能否做出亲社会的合作行为呢?其特点又与收益情境下的合作行为会有何不同呢?对于上述问题,尚需展开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由于在损失情境下,个体做出亲社会合作行为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因此对损失情境下社会困境中合作行为的探讨能够更深刻的揭示人类亲社会性的本质。鉴于此,本研究在经典的社会困境任务基础上,通过操纵社会困境中利益冲突标的的效价营造出收益与损失两种情境,并综合采用公共物品困境、公共资源困境和囚徒困境三种经典的社会困境类型,系统考察了两种情境下社会困境中的亲社会合作行为及其特点。此外,本研究还借助fMRI技术,并分别聚焦于社会困境任务的决策和反馈阶段,通过与收益情境下社会困境中合作行为相关脑机制的对比,初步揭示了损失情境下社会困境中合作行为对应的脑机制。为此,本论文共开展了四个研究:研究一在经典公共物品困境与公共资源困境的基础上,通过操纵个体利益与集体利益冲突标的的效价,分别设置出收益情境以及损失情境下的公共物品困境与公共资源困境,并综合采用问卷调查和实验室实验的方法,系统探究了个体在不同情境下的社会困境中合作行为的差异,进而为社会困境中合作行为的广泛存在提供佐证。实验结果发现,无论是在收益情境还是损失情境下,被试在社会困境任务中均表现出较高的合作行为水平,且在收益情境下合作水平更高。该结果表明,个体为了集体利益而牺牲自我利益的亲社会合作行为具有一定的跨情境性。在研究一基础上,研究二进一步操纵了公共物品与公共资源两类社会困境任务中的决策时间,以期系统考察个体在时间压力下,收益与损失情境下的社会困境任务中合作行为的差异,并试图为社会困境中亲社会合作行为的直觉自动性特点提供新的证据。实验结果发现,无论是在收益情境下还是在损失情境下,被试在高时间压力下的社会困境任务中的合作水平更高;且无论是在高时间压力还是无时间压力条件下,在公共物品困境任务中,收益情境下被试的合作水平均高于损失情境下的合作水平,但被试在公共资源困境任务中的合作水平则无此差异。该结果表明,收益和损失情境下社会困境中的亲社会合作行为均具有直觉自动性的特点,而损失情境对亲社会合作行为的削弱作用会受到社会困境类型的影响。研究三则借助fMRI技术,采用囚徒困境任务,进一步考察了社会困境决策过程所对应的脑激活模式,同时探查了收益情境与损失情境下社会困境决策过程对应的脑活动是否存在分离。行为数据结果分析发现,无论是在收益情境还是损失情境下,被试在囚徒困境任务中均表现出较高的合作行为水平,且在收益情境下的合作选择更多,该结果与研究一及研究二的结果一致。fMRI数据结果分析发现,相较于做出背叛选择,被试在做出合作选择的决策过程中诱发了右侧背内侧前额叶、右侧顶下小叶、右侧楔前叶和右侧腹内侧前额叶等脑区更大的激活;且相较于收益情境,在损失情境下做出合作选择诱发的顶下小叶等脑区的激活更大。上述结果表明,即使在损失情境下的单次匿名社会困境中,被试依然具有亲社会合作的偏好倾向;而被试在做出合作决策的过程中可能比做出背叛决策时更多的对他人的心理活动进行了推理加工,且在损失情境下尤甚。研究四则在研究三基础上,进一步考察了收益与损失情境下社会困境反馈阶段所对应的脑激活模式。行为数据结果分析发现,无论是在收益情境还是损失情境下,被试在囚徒困境任务中均表现出较高的合作行为水平,且在收益情境下的合作选择更多,该结果与研究一、研究二及研究三的发现相一致。fMRI数据结果分析发现,相较于囚徒困境的其它三种终局结果,双方合作的终局引发了腹侧纹状体与腹内侧前额叶更强的激活,且纹状体这种更强的激活仅存在于收益情境中,而腹内侧前额叶的这种激活在收益和损失两种情境下均存在。上述结果表明,即使在损失情境下的单次匿名社会困境中,被试依然具有一定的亲社会合作倾向;而社会合作本身可能即具有主观的抽象奖赏价值,进而能够促使个体做出亲社的合作行为,且对其编码及加工与腹侧纹状体以及腹内侧前额叶有关。综上,本研究主要有以下几点发现:(1)个体在收益与损失情境下的社会困境中,均能够做出较高水平的牺牲自我利益的亲社会合作行为,且两种情境下个体的亲社会合作行为均具有直觉自动性的特点;(2)损失情境对社会困境中的合作行为具有一定的削弱作用,但这种作用会受到社会困境类型的影响;(3)社会困境中合作行为的决策过程相比于非合作行为诱发了背内侧前额叶、顶下小叶等心理理论相关脑区更大的激活,且在损失情境下的激活更强,表明个体在做出合作选择的过程中对他人的心理活动进行了更多的推理加工,且在损失情境下尤甚;(4)社会合作本身可能即具有主观的抽象奖赏价值,进而能够促使个体做出亲社的合作行为,且对其编码及加工与腹侧纹状体以及腹内侧前额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