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特别是经济较为发达的国家或地区,产业发展呈现出这样一种趋势:随着制造业内部服务环节的不断分离以及服务业内部分工的细化,生产者服务业得到了相对较快地发展,并且越来越呈现出集聚于城市(特别是大都市)的特征。与此同时,制造业,特别是一般的、低端的制造业不断从大都市向郊区、中小城市转移。这样,生产者服务业与制造业从城市内部的互动逐渐演进为城市之间的互动。这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各城市的利益分布和产业发展取向,进而引起“中心一外围”格局的演进和城市层级体系的重组。本文将主要关注上述城市间生产者服务业与制造业互动的形成机制、制约因素以及由此带来的一系列影响,运用多重方法分析产业互动背后的内在机理,剖析其对各城市利益格局的冲击,进而提出相关政策建议。所谓城市间生产者服务业与制造业的互动,是指在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生产者服务业及制造业企业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虑,在市场机制的引导下在不同城市(甚至区域或国家)寻求生产要素的最优配置,以产业集聚的方式形成在城市之间的产业分工——一些城市主要发展生产者服务业,而另一些城市主要发展制造业。发展生产者服务业的城市与发展制造业的城市相互依赖、相互促进,从而提高整个区域的产业竞争力。本文尝试用五个相互关联的假说或模型,从不同视角阐释城市间产业互动的形成机理及影响。“空间交易成本假说”认为,城市间的产业互动从演化起源看,主要是企业外部条件变迁导致空间交易成本下降,进而扩展自身空间边界的结果。区域经济一体化形成的统一市场使得两大产业在城市间的重组成为可能,同时又使得市场竞争日益加剧,迫使两类企业在空间上对整个价值链进行重组,从而带来了生产者服务业与制造业在空间上的协同调整。在这一过程中,现代交通技术、通信技术、信息技术等飞速发展,缩短了企业内外交流的距离与时间,使得远距离的生产者服务成为可能;随之演进的企业组织结构——企业集群、企业网络以及“总部—分支”等多种组织形态,对于产业的集聚与扩散起到了极大地推动作用;此外,生产者服务业内部的分工日益细化,使得生产者服务企业之间越来越多地相互提供服务,在生产者服务业内部创造了巨大的市场需求(这也使得生产者服务业的发展不完全依赖于制造业)。上述因素有效降低了市场壁垒、交通成本以及信息交换成本等空间交易成本,扩大或增强了生产者服务业选址的广度及独立性,使得生产者服务业与制造业在空间上日益分离,从而在更广阔的区域进行更为有效地互动。“城市比较优势假说”认为,城市间产业互动的形成从产业层面看,不同的城市基于不同的资源禀赋形成各自的特色及优势,有的比较适合发展制造业,有的更加适合发展生产者服务业。这样,基于各自资源禀赋优势而形成了城市间的产业分工,并形成了不同的互动模式。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每个城市的产业发展规律及进程还会受到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企业选址模型”认为,城市间产业互动的形成从微观层面看,实际上是当外部环境变迁后,企业出于追求利益最大化而对生产要素进行地理上重组的考虑。通过对比微观行为主体——制造企业和生产者服务企业在市场一体化前后,于不同城市之间选址的成本收益,发现城市间的产业互动,在一定条件下相比城市内的互动对于企业的发展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城市声誉假说”认为,城市间产业互动的形成也是生产者服务业选址变迁的结果。在生产者服务、特别是高层次生产者服务交易存在严重信息不对称的情形下,城市的声誉差异,从而服务的价格水平差异成为显示服务质量与水平高低的重要信号,使得企业在进行生产者服务交易时能有效克服信息不对称的困境。“声誉假说”超越了以往对于生产者服务业与制造业空间定位的假定——邻近原则及集聚原则,使得生产者服务业的空间定位从制造业“光环”的笼罩中摆脱出来,可以按照自身的发展规律在更为广阔的地理空间与制造业形成有效的互动。“有限数量的服务业中心假说”认为,城市间的产业互动将使原来的“制造业中心—农业外围”格局逐步演进为“服务业中心—制造业外围”的新均衡,并呈现出“有限数量的服务业中心城市”特征;城市间的产业互动还将引起城市层级体系的重组,制造业中心城市的地位逐步下降,而服务业中心城市的地位逐步上升并占据城市层级体系的高端。本文研究的对象——城市间的产业互动,不仅可以多视角地阐释,有着重要的理论研究价值,而且在现实中生动地演绎,具有重要的现实研究意义。通过对国内外一些案例的初步研究,本文发现,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其城市间生产者服务业与制造业的互动效应越明显。而以中国部分城市为例的计量检验表明,城市间产业互动的水平参差不齐。部分区域的城市之间存在一定的产业协同关系,但这种关系还比较微弱,还没有成为各城市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力,主要原因在于还没有形成合理的城市间产业分工。由于一个区域只能出现少数服务业中心城市,各类城市的利益分布不均衡,所以在市场机制作用发挥不够充分的经济体中,各城市会围绕生产者服务业的发展而展开激烈竞争,这将对区域经济发展产生深刻影响。基于此,本文认为,城市之间的产业协调非常重要,特别是在转型经济体。就中国来说,区域及国家层面需要用政策引导各城市建立良好的产业发展与协调机制,最大程度地减少政府对于产业发展的行政干预,建立统一的市场从而让市场机制充分发挥决定性作用,在市场的引导下实现企业、产业的跨市、跨区域(甚至跨国)的兼并重组与转型升级,从而实现生产者服务业与制造业在空间上的合理分工与有效互动,不断提升产业的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