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和力》是歌德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小说围绕着一对在继承而来的庄园里享受着迟来的幸福的夫妇——爱德华和夏洛蒂展开。因不满于老城堡这个建筑,两人决定把庄园改造成一个英式花园并把爱德华的朋友上尉和夏洛蒂的外甥女奥狄莉接到庄园居住。在花园改造期间,四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化学反应式的变化:夏洛蒂与上尉彼此钦慕,而爱德华与奥狄莉相互吸引。随着小说情节的推进,花园改造的主题逐渐凸显。花园不仅为人物提供了活动空间也与四人情感的发展紧密相联。小说中三个重要的活动场所——城堡、英式花园和小屋勾勒出了花园改造的过程也构成人物情感变化的线索,为理解这部小说提供了新的角度。本文聚焦这三个空间,试图在细读文本的基础上探索花园改造的象征意义以及空间与情感的关系。小说里的空间,一方面是一种意义和情感的输出地,另一方面又是意义和情感的书写地。花园改造便是人物情感发展的反映与具体表现。城堡占据整个庄园的中心位置,它规则的建筑与植物造型彰显出巴洛克园林风格,体现了一种理性的生活规划。城堡是由爱德华的父亲作为一种生活的空间建造的,但是在小说中,城堡更多是一种工作的空间、社交的空间和给人压迫感的空间。它象征着一种既定的、一成不变的生活,让人感到压抑与无聊,遮蔽、抑制了自然、真挚的情感。这与爱德华和夏洛蒂夫妇对丰富的生命体验、对自然的生活的追求向左,于是他们开始改造花园。英国花园象征着一种自然的、自由的、感性的生活规划。花园改造经历了两个阶段:业余改造阶段和理性改造阶段。在第一个阶段中,夏洛蒂致力于创造一种亲近自然的气息。无论是她的苔藓小屋还是美化了的墓地,都符合感性花园的理念。而爱德华对那条通往墓地的小路的拒绝以及在苔藓小屋中体验到的拘束感表明爱德华与夏洛蒂对生活有着不同的态度,正是爱德华与夏洛蒂之间爱情的缺失导致了花园的业余感。在第二阶段中,上尉有条理的工作弥补了夏洛蒂的感性工作,感性花园向古典花园转变。这体现了夏洛蒂和上尉之间的一种中和效应,两人之间的亲和力起到了相互教育的作用,有助于实现个体的自发冲动与社会要求之间的平衡。小屋代表了一种私密的、冲动的、排他性的生活规划。它本该建造在城堡的对面,奥狄莉却割断了这种与城堡的联系,把小屋建在自然深处,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小屋的位移体现了爱德华和奥狄莉的自我享受、自我释放以及强烈的排他性。而上梁仪式由公共活动到独属两人的私密庆祝的转变,表明爱德华与奥狄莉同时也被社会排斥。花园改造这一活动贯穿小说始终,花园不仅是人物活动的空间与居住的场所,也是人物情感的外化。从城堡到英国花园到小屋,是一个从社会到自然的过程,也是主人公们为建造一个爱情的乐土所做的不断尝试,体现的是对爱情的追求。但最后花园改造作为一个未完成的工程结束,象征着这些尝试的失败。而教堂作为唯一竣工并投入使用的建筑,说明自然和社会都非爱情的乐土,只有在生命的彼岸才能实现绝对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