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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古典美学中审美活动的研究是本文最初的立意。选定“味”范畴,是出于中国古人很早就从饮食出发,便揭示出“味”与审美的相通之处;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味”逐渐从先秦时期的声、色并论中脱离出来,在诗文领域发展成为独立的审美范畴,成为中国古典诗学中至关重要的审美鉴赏范畴。本文正是试图考察作为审美鉴赏活动的“味”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的内涵和特征,寻找“味”逐渐成为中国古典诗学、美学的核心范畴之一的历史轨迹。期间“味”与其他范畴互相阐释、互相补充,形成一支完整、系统、自足的发展脉络。它不但是一种创造性的批评,而且体现了审美意义。论文第一章试图从味觉的特殊性出发,揭示“味”如何从感官活动发展成为一个审美鉴赏活动。“味”的感官特殊性是在于其具有自足的意向性,所获得的味觉感官感受也是一种复合的知觉,这种特殊性则为其走入人的审美意识奠定了基础。在“味”这个审美鉴赏活动的发生过程中,主体需调动各种心理因素,如审美感知、审美注意、审美情感与审美想象,正是“味”的发生使得主体的心理因素得以充分地发挥,从而获得审美体验。论文的第二章阐述“味”的本义及其形而上化,并将中国古典哲学背景中的“味”进入审美领域的原因与西方传统美学中的“味”被斥于审美领域作横向的比较,于此后介绍“味”在中国古典美学、诗学领域中的地位。论文的第三、四、五、六章以中国诗学发展历程为线索,对“味”在不同时期的发展形态进行梳理。魏晋南北朝时期,本论文以三节内容来介绍“味”的鉴赏对象,“味”最初是指向文采、声律等诗歌艺术外在形式,但随着哲学命题中“言”、“意”、“象”范畴在诗学领域逐渐被勾勒出来,于刘勰、锺嵘的诗歌体系中,对诗文进行的鉴赏活动要求通过有限的外在的言语形象,传达出、表现出某种无限的、不可穷尽的意味成为“味”美学的内在机制。在唐代诗学中,第一节阐述自然山水在创作过程中以“观物取象”的思维方式成为“味”,的鉴赏对象,第二节则以皎然《诗式》中“详味”的“象”、“义”为内容,其中“义”所指向的内涵则包含着诗歌中所塑造的象与象外的审美特性,以虚实关系为内在统一的审美特性成为“味”的鉴赏对象;由此构成的“韵外之致”和“味外之旨”也成为皎然此处“详味”的更深层次的内容。也正是唐代诗学对审美鉴赏活动“味”的发展,使得“味象”话语模式突破前朝诗学“澄怀味象”命题及言意象三者关系,真正落实到诗学创作、理论领域中。宋代诗学于“味”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历史阶段,本文前三节分别以“近诗尤古硬,咀嚼苦难嘬”、“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熟味此诗有奇趣”命题来介绍“味”与宋代诗学发展、诗画不同艺术种类之间的同异、“趣”范畴之间的关系,并继以朱熹之“读《诗》之法,只是熟读涵味”命题来介绍“涵泳”范畴,及其对“味”范畴的继承与补充意义;第五节探讨宋代诗学审美本质——“兴趣”,本文认为它改变了宋之前诗歌语言审美本质为“象”、“象外”的局面而使得“境”突出发展成为诗歌艺术的审美本质,并由此带来审美鉴赏方式的改变,即“妙悟”兴起转而取代“味”的独立性。与此同时,诗歌之“境”的突出,使得原本言意象关系中的“意”与“象”关系以情景关系继续发展。第六章研究元明清“味”论,本文以为在此时期已少有“味”论的理论发现和创建,元好问评诗仍重视宋代诗学之“言外句”,其以“味”读诗仍对苏轼、黄庭坚、魏泰等人的诗学理论有继承之迹;与此同时,陆时雍以“一咏三讽,味之不尽”命题直接将情景关系纳入审美鉴赏之味的内容,是对宋之前意象关系的继承。这表明,“味象”这种稳定的话语模式已经深入中国传统美学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