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塔耶纳(George Santayana 1863-1952)是西班牙裔哲学家,他的主要成长和哲学发展阶段都是在美国度过的,学术思想也是在美国首先受到重视,因此在哲学和美学史上一般将他归于美国学者的行列。他提出的自然主义思想成为世界尤其是美国哲学史中的重要的一支,他本人是美国美学的发端人物,其美学思想更是开美国美学发展的先河。本文认为,桑塔耶纳的美学思想发展可以分为两个阶段,无论是他前期独特的自然主义美学观还是后期美学的“本质”论等思想成果,都为丰富世界美学的宝库做出贡献。国外对他的研究非常充分,已有大量成果。目前,国内对他的研究尚未全面展开,已有的成果全部集中在他的美学思想方面。本文在掌握英文原文资料、理解分析桑塔耶纳重要作品的基础上,全面考察他的各个创作领域,进而对他的美学思想进行深入的研究。主要目的就是要进一步廓清桑塔耶纳美学思想的面貌,把握他思想的价值、意义和历史地位,并予以辩证的分析,希望能够不断丰富我国美学研究界对西方美学思想的认识,从而对我国当下的美学理论研究能够有所助益。本文以理论分析和客观材料实证相结合的方法,将桑塔耶纳的传记、通信等英文资料补充到过去单一的理论推衍的研究中来,使他思想的全貌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本文还采用集中研究和多维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将他的艺术理论、文学创作等作为新的层次加以分析,使理解他的美学思想有了丰富的感性材料。此外,纵向研究和横向比较相结合的方法也是必要的,桑塔耶纳思想发展前后分期的情况、其理论在历史上的影响和地位如何等问题,均可以通过这一方法来探讨。因此本文注意对他所在的哲学话语环境进行总体概括,并分析他与众多思想家、理论家的关系等。本文包括七个部分,首先是导论。其中对桑塔耶纳思想的重要价值,他的学术思想在西方受重视的情况进行了概述,这显示出目前我国对他的研究仍是非常有限的。进而对国内的研究现状做了分析。既往资料的局限性和研究的不足更加对打开桑塔耶纳研究的新思路提出了要求,在导论的第三节,提出了本文的研究目的、方法、创新点和逻辑架构。其中指出,本文以原始英文资料为基础,在博士论文的层次上对桑塔耶纳进行全面系统研究,在国内尚属首次。第一章论述了桑塔耶纳美学思想的哲学基础。首先是社会文化环境对他的影响,主要从美国的清教传统,现实的社会环境和桑塔耶纳的个人背景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桑塔耶纳作为移居美国的西班牙人,对清教的态度是不欣赏的,他是天主教的仰慕者。他在从事哲学研究过程中对美国的学术风气不满,向往欧洲的传统风尚,始终坚持国籍不变,以一个外来者的态度看待美国的宗教和学术。其次分析桑塔耶纳美学思想的哲学渊源,本文认为他从英国的经验主义哲学思想,怀疑主义的思想倾向和反理性论的哲学思潮中汲取了营养。再者是剖析了桑塔耶纳思想产生的现实语境:美国哲学的话语环境,理清他与当时美国的实用主义之间的关系以及在实在论之争中的作用。正是在美国哲学兴盛的黄金时代,桑塔耶纳提出了自然主义的观点,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第二章探讨桑塔耶纳哲学、美学思想分期的问题和前期美学思想。由于对分期问题国内研究中涉及较少,故而本章第一节主要是在英文材料运用的基础上展开的。首先指出,桑塔耶纳对于思想变化问题曾有过重要的言论,表明他本人认为思想的前后差异是存在的。以辛格、麦考密克为代表的诸多研究者对分期问题也是重视的。根据对资料的分析,本文提出应以1912年作为时间的界限将桑塔耶纳美学划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并在此基础上对他的著作进行了归类,此外还分析了国内对此问题研究的有限性。接着具体研究桑塔耶纳的前期美学思想,指出他的美学思想是以自然主义哲学为理论基础的。通过桑塔耶纳自然主义的大成之作《理性的生命》可以了解到他以人类理性的发展作为考察对象,对历史进行了重述,体现出自然至上的核心观点。在这一思想基础上桑塔耶纳提出了美感说。他将美定义为“客观化的愉悦”,借鉴了经验主义的认识对象和方法,重视人的本能体验,是受到反理性思潮影响的一种回归实在论、恢复对世界物质性的基本认识的学说。他的前期美学中包含了自然这一基本范畴,同时也讨论了材料、形式和表现这三个要素。在美与功用之关系的讨论中,他提出了美的功用说,是对康德审美无功利学说一统性的一种突围。第三章的中心是桑塔耶纳的后期美学思想,对这一问题国内的研究不足,没有进行过深入探讨。本文考察了桑塔耶纳哲学思想的变化,认为可以归纳为两个方面,一是他的后期哲学表现出鲜明的怀疑论倾向,这也同时使他转向了理念论,提出以“太一”作为美与善的最高结合。二是他通过对柏拉图主义的推崇和对经验主义的批判来阐明自己这种新的思想倾向。哲学思想的变化伴随着美学观的改变,“太一”也成为他后期美学中对美的本质的认识。以此为核心,他对“本质”、想象、和谐、神秘等范畴进行了阐发。其中“本质”论是他后期美学中最引人注目的,西方学者对桑塔耶纳的研究也有很多以此为论题。他的本质学说对原有的普通哲学概念“本质”进行了新的设定。桑塔耶纳指出,共相是事物的特殊性质的集合,人的感官所实际感受的并不是事物本身,而是这种共相,即他所认为的本质。美的源泉正是在事物的特殊性质之中。这种特殊的共相就被桑塔耶纳命名为“本质”。他通过这种本质的设定使得美成为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特殊存在,它是存在的,但又不是一种实存物,成为一种“第三性质”。这一学说的提出显现出桑塔耶纳建构新的哲学体系的决心,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看到其实质是唯心论的。从他后期美学思想的内容和基本范畴来看,桑塔耶纳的美学转向是有特点和价值的。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首先,他从前期重“生理”的人转变到后期重“精神”的人;其次,他前期美学中较为缺乏的人文关怀在后期哲学中显现出来,同时表现出了一种悲观色彩;再者,他的后期美学试图将多种不同甚至是冲突的哲学观点糅合为一体,是一种寻求多元调和的尝试;此外,因为他的后期美学思想表现出的多样性、模糊性等特点使之显现出了后现代性的质素。第四章是对桑塔耶纳艺术理论的集中研究,这也是此前国内研究没有涉足的。本文根据现有资料的情况主要研究的是他前期自然主义的艺术观。他在《艺术中的理性》中将艺术定义为“任何赋予客观物体以人性及理性的操作”,表现出了自然主义的本能至上的原则。在此基础上,他将艺术和技艺视为一体,认为两者是相同的,同时认为艺术像自然一样存在着一个发展的过程,是动态循环的。而在趣味的标准问题上,他表现出了对古典倾向以及对希腊式的朴素风尚的共同推崇。在对艺术的批判及对艺术批评的反思中,桑塔耶纳表现出了学者的责任感,一方面指出艺术应当受到重视,一方面也对艺术发展中出现的不良倾向予以警示。在他看来,荷马式的艺术才是典范。而艺术批评的有效性受到他的质疑,他认为批评的效果有限,应当重视对艺术家的培养和教育,从根本上推进艺术的进步。针对具体的艺术门类,桑塔耶纳也有精辟的见解。他认为文学的本质是想象,它应以对万事万物个性化的表现作为主要内容,而且文学和宗教、哲学是同源的关系,它们有内在的一致性。桑塔耶纳也对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等不同的文学表现形式的特点逐一进行了分析。此外,他在自然主义艺术观的基础上,还分别对绘画、音乐、建筑和雕塑的规律进行了归纳,认为它们分别与人的感知紧密相连,以各自的优势为美的殿堂增添了风景。第五章从分析桑塔耶纳的艺术创作出发,进一步从艺术实践的角度来看他的美学思想。他的诗歌创作受到广泛的重视,诗作中体现出他对古典趣味的偏爱。而桑塔耶纳的小说《最后一个清教徒》是其有自传性质的唯一一部小说,其中表现出悲剧的美以及他的美育思想。他以奥立佛和马里奥两个人物为对照。前者代表严格的清教思想影响下的青年,而后者则代表在宽松环境下自由成长的青年。桑塔耶纳以奥立佛之死使他成为充满了深刻的挫折感的悲剧性人物,使小说具有了悲剧美。另一方面,从美育角度来看,桑塔耶纳认为奥立佛式的终生的道德追求才是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以美与善的结合作为人生最高目标也正是桑塔耶纳美育思想的核心。第六章是全文的总结。首先从桑塔耶纳的影响入手,在他对杜威、杜卡斯、门罗、艾略特等诸多学者的影响中可以看出桑塔耶纳思想的重要地位。然后对桑塔耶纳美学思想的历史地位、价值和局限性进行总体评价。本文认为就历史地位而言,他的美的功用性学说打破了康德美学“无功利说”的一统性。此外,桑塔耶纳在美国思想界的地位极为重要,他提出的自然主义成为美国思想发展的重要分支,他也是美国美学的发端人物。桑塔耶纳的美学理论有独特的价值,是在当时语境下对理性主义的权威进行的反拨,而他后期的怀疑精神对既有的哲学和美学起到反思和建构的作用。虽然他的美学思想也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但是总体上看来,他为世界美学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他所提出的自然的重要地位问题、身体的快感愉悦问题以及美感与自然、身体愉悦的关系问题等,在今天仍然是美学研究中的热点之一,而后期本质说的提出表现出对自我和历史的超越意识。因此,无论是就桑塔耶纳思想本身的价值而言还是他作为学者不懈追求的精神而言,都值得我们重视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