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学派无疑是自二战以后最成功和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学流派。在经济科学领域,芝加哥学派成员因持续赢得诺贝尔奖而闻名于世。特别是,在芝加哥大学还可以找到里根和20世纪80年代的撒切尔革命的智力根源。从广义来说,芝加哥学派包括了货币主义、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新经济史学、金融经济学以及管制经济学,是芝加哥学派的经济学传统使它们统一在芝加哥学派这一大本营中。本文试图给出关于芝加哥学派经济学传统演进历程的系统回顾,希望对芝加哥学派经济学家所做的独创贡献给出一些新的观察,并以此作为要素最终达到可以较为清晰地定义和区别芝加哥学派成员和芝加哥大学的经济学家。　　 芝加哥学派的经济学传统符合广义的古典一新古典传统。本文以弗里德曼1946年重返芝加哥大学为断点,将芝加哥学派分为早期和现代两个历史阶段,并分别从哲学理念、研究方法、理论共识和政策取向四个角度论述了芝加哥学派经济学传统的演进历程。(1)芝加哥学派以崇尚“自由本身为根本目标”的古典自由主义和遵循“假设的非现实性原则”的工具主义方法论作为其哲学理念。研究表明,就自由理念而言,以奈特和西蒙斯为代表的早期芝加哥学派与以弗里德曼和布坎南为代表的现代芝加哥学派相比,前者更关注收入和财富在分配和再分配过程中的伦理意义和美学价值。就工具主义方法论来说,通过强调理论的预测性而不是解释力弗里德曼修正和完善了奈特在恢复经济人假设时所提出的工具主义思想,二者的根本差异在于奈特是一名演绎主义者,而弗里德曼是一名经验主义者。(2)严格占优均衡和经验研究是芝加哥学派最显著的研究方法。具有帕累托最优性质的严格占优均衡只相信商品市场的完全竞争均衡和劳动市场的充分就业均衡,这明显有别于张伯伦的垄断竞争均衡和凯恩斯的失业均衡。此外,长期信仰局部均衡分析的芝加哥学派在卢卡斯的影响下已转向了一般均衡分析。经验研究是芝加哥学派成功瓦解凯恩斯主义和废黜垄断竞争理论的技术性武器。而历史计量学和动态计量学是芝加哥学派开发出的新的经验研究方法。(3)微观层面的新古典价格理论和宏观层面的货币数量论是芝加哥学派经济学的两大理论基石,芝加哥学派正是通过重建和光大这两大基本理论使衰落已久的新古典经济学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就微观理论而言,由奈特开创的“产权戒律”并由科斯拓展为“科斯定理”的芝加哥社会成本理论成功地挑战了庇古的外部性思想;由维纳洞察并由施蒂格勒和贝克尔加以发展的完全价格理论将芝加哥学派带入到信息经济学和新消费理论的崭新领域;芝加哥学派对完全竞争理论的拓展性贡献表现为奈特对在不确定条件下利润本质的论断,阿尔钦、弗里德曼和施蒂格勒应用演化思想提出的“幸存者原则”以及鲍莫尔的可竞争市场理论。研究表明,和其他经济学传统相比,新古典价格理论在演进过程中所呈现出的变化程度最小,也就是说就这一传统而言现代芝加哥学派对早期芝加哥学派的思想是一致的继承和发展。就宏观理论而言,芝加哥学派曾一度被称为数量王国的货币学派。然而早期的西蒙斯只是在货币数量论的框架下写作,其对货币理论的研究更接近于凯恩斯。因此,弗里德曼声称他对现代货币数量论研究的思想源自芝加哥早期的“口授传统”曾引起很大的争议。尽管如此,弗里德曼对货币需求函数稳定性的论证以及其后继者卢卡斯对货币中性的深入研究最终使费雪方程得以复活。(4)芝加哥学派的政策取向是微观层面的反对政府管制和宏观层面的主张货币规则。早期的西蒙斯主张用国有化而不是管制去解决自然垄断的低效率问题,这一规范性的见解自然没有得到现代芝加哥学派的认可。施蒂格勒和佩尔兹曼等人应用俘获理论和经验检验法从实证角度论证了放松管制才是解决垄断问题的根本途径。在宏观层面,西蒙斯的“规则大于权威”思想被现代芝加哥学派所承继,弗里德曼的时滞假说、卢卡斯和巴罗分别对货币中性和财政中性的精巧论证以及基德兰德和普雷斯科特的时间不一致理论均强有力地证明了货币规则是比相机抉择更优越的宏观经济政策。　　 本文最后评议了芝加哥学派的历史地位并对其未来进行了展望。可以肯定的是,芝加哥学派成功地扭转了主流经济学的方向,使新古典经济学的地位大大提高。芝加哥学派还改变了人们对政府作用的认识,并大大扩展了传统经济学的研究领域。然而,芝加哥学派的理论体系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未来它还应该吸收凯恩斯主义和奥地利学派的合理成分来弥补自身所难以克服的理论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