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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夢陽是明代前七子的領袖人物,領導的復古運動對明代文壇產生了深遠影響,其作品的流傳與影響更不容忽視。《空同集》篇幅浩大,內容豐富,語言頗具特色,具有相當的研究價值。而迄今爲止,《空同集》還沒有點校本問世,對其語言研究的成果仍寥寥無幾。因此,對李夢陽《空同集》的語言特色進行研究具有廣闊的空間。李夢陽善用重言,《空同集》中重言詞數目可觀,用例詳實,是理想的研究材料。因而本文在對《空同集》全集點校的基礎上,以《空同集》中的重言詞爲語料進行窮盡性統計研究。在重言詞語法方面,《空同集》中重言詞大多爲AA式重言詞,以重疊式合成詞爲主。疊音單純詞包括象聲詞、形容詞和歎詞三類。重疊式重言詞以形容詞類爲主,名詞類、副詞類的重疊式重言詞也佔一定比例,動詞類重疊式重言詞最少。作定語和謂語是《空同集》重言詞最主要的句法功能,除此之外還可以自由充當狀語、主語及稱呼語等句法成分。在重言詞語義類型方面,《空同集》重言詞有模擬聲音、人物摹寫、繪景摹物、表動作狀態、表頻率、表周遍義、表名稱等七個語義類型,其中繪景摹物是最豐富的語義類型。《空同集》中重言詞的語義大多產生於先秦時期,其次產生於唐宋時期,產生於秦漢時期與魏晉南北朝時期的語義比例相當。源於唐詩宋詞的語義不僅廣泛應用於《空同集》詩歌中,在散文中也佔據了相當的比例,說明李夢陽受唐宋語言影響較爲深刻。辭賦中的重言詞語義有六成以上產生於先秦時期,佔比高於在詩歌、散文中的比例,說明《空同集》辭賦受先秦語言影響的程度高於詩歌和散文。語義產生於魏晉南北朝的重言詞在詩歌中的比例遠高於辭賦和散文,《空同集》詩歌受到魏晉南北朝時期語言的影響程度高於辭賦和散文。在《空同集》重言詞分佈方面,五言詩中重言詞主要分佈在句首位置,其次是句末位置,分佈在句中的極少;七言詩中重言詞主要分佈在句中位置,句首和句末分佈情況較爲平均。從重言詞分佈的平衡性看,律詩中的重言詞分佈更爲平衡,古體詩中的重言詞分佈則較爲極端,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體詩運用重言詞有更大的隨意性。在《空同集》詩歌重言詞與杜甫詩重言詞比較方面,《空同集》詩歌重言詞和杜詩重言詞的類別都以重疊式合成詞爲主,重疊式重言詞都以形容詞類爲主。《空同集》重言詞中疊音單純詞更多,說明《空同集》重言詞在深受杜詩影響的同時,也保留了部分杜詩未保留的先秦重言詞。《空同集》重言詞通過沿用杜詩意象、化用杜詩詩句和吸收杜詩新詞義等方式繼承了杜詩重言詞語義。李詩與杜詩重言詞的分佈位置具有高度一致性,杜甫七律疊字用力之處,李夢陽也都幾乎有所實踐,說明李夢陽大量地使用重言確是對杜詩的一種有意繼承。李夢陽詩歌重言詞從語義和分佈位置等方面對杜詩的有意繼承,反映了李夢陽對其“詩必盛唐”文學理論的踐行,從語言角度印證了李夢陽文學創作的“復古”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