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是近半个世纪以来世界经济发展最为显著的特征,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各国经济对外开放度的提高,国际间贸易、投资活动不断加深。国际资本在经济全球化中起着重要的载体作用,它已渗入到全球经济活动的各个领域,将各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复杂的活动网络,维系着全球及各国经济、金融体系的运转。国际资本作为一种生产要素,既可以给投资国带来回报,也可以给东道国提供发展所需要的资源,因此国际资本流动的过程也是利益产生和分配的过程。不少学者认为国际流动资本由少数发达国家掌握,以美国、日本和西欧国家为主体的发达国家是掌握全球资本流动的主导力量,并从中获得巨大利益。而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资本流动体系中往往处于被动的地位。关于全球资本流动过程中收益分配不均的讨论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关注。虽然不少学者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阐述和分析,但是现有的国际经济金融理论尚未对此形成系统的、明确的观点和理论体系。并且这些讨论往往是定性的,更侧重逻辑分析的研究,缺少理论和实证的支持。　　 本文试图将国际资本流动过程中的收益分配问题,进行系统的梳理和分析。在充分利用前人已有成果的基础上,通过理论推导和实证分析探讨各国在对外资本循环中的收益和成本,分析各国在国际资本流动体系中的角色。研究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国际资本流动所产生的收益在不同国家之间的分配问题。　　 各国在国际资本流动体系中获益情况不同,是因为各国在对外资本流动中的收益和成本不同。本文的研究基础是单个国家在全球资本流动体系中的收益和成本,通过比较收益和成本来比较不同国家在对外资本循环中是否获益,并从全球视角来分析收益分配问题。　　 本文首先提出理论假说,从理论上推导不同特征国家在全球资本流动体系中的获益能力。在理论假说的基础上,通过实证数据理清过去近30年全球资本流动体系的格局及其演化过程。在进行收益分析之前,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国际资本的存量问题,本文针对不同类型资产建立模型,计算了过去30年80个国家和地区的对外资产和负债存量。基于计算的这80个国家资产负债存量数据,结合各国国际收支中的投资要素收入和支付数据,进一步计算了各国对外投资的账面收入和支付。基于收入和支付数据、投资存量数据和投资流量数据,我们计算了各国对外投资的收益率和支付率。进而通过收入和支付、收益率和支付率的比较,分析得出哪些国家在全球资本流动体系中是获益的,而哪些国家又是受损的。并进一步从微观和宏观的角度去分析其中的原因。　　 从理论上来说,那些经济发达、技术先进、资金实力充裕的发达国家能够在对外直接投资中获得更大好处。这些国家的跨国公司利用自身的技术、管理和资金优势,结合发展中国家的廉价劳动力和其他资源,能够有效降低成本,提高利润。证券投资方面,发达国家——特别是资本市场发达的国家——由于具备信息、资本、技术优势,从而能够取得更好的收益率。在其他投资和储备资产类别中,不同国家的收益和成本,因受到其资质、利率水平等因素的影响而有所不同。落后国家由于信用低,可能需要支付更高的利息。而那些提供国际储备货币的国家,不仅在本币初次输出时享有“铸币税”,还在此后的对外资本循环中,充当银行家的角色,能够以低成本吸收资金,再以高利率贷出资金。　　 在理论假说的基础上,我们通过建立一个可以代表全球经济活动的国家样本,实证分析全球资本流动过程中各国的收益和成本。我们的样本包含80个国家和地区,这80个国家和地区的经济总量(GDP)占全球95％左右,这些地区对外资本流动规模也占全球所有国家的95%左右,我们可以认为这些样本基本代表了全球的经济活动。　　 通过建立模型计算着80个样本国家对外资本流动和国际投资头寸的情况,我们首先理清了过去30年全球资本流动的格局及演变趋势。我们发现过去30年全球资本流动呈现出以下特征:(1)国际资本流动规模增长加速。全球资本流动规模和各国国际投资头寸增长超过同期实体经济的增长速度。(2)少数国家在国际资本流动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资本流动规模最大的13个国家占全球比重超过80%。从区域来讲,西欧国家的资本流动规模占全球的一半左右,是全球资本流动最活跃的地区。其次是北美,资本流动总量平均占全球的15%～20%之间。90年代中期以后,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亚洲和中东欧的发展中国家在全球资本流动体系中的比重明显上升。(3)对外资本流动“失衡”的国家越来越多。在我们计算的样本中,2000至2008年间,每年资本净流动和GDP比值超过5%的有30个国家,而这一数字在90年代和80年代分别仅为10和12。(4)尽管发展中国家在90年代末开始由资本输入转变为资本输出,但是发展中国家的负债地位尚未根本改变。虽然发展中国家在2008年对外总资产首次超过总负债,但是扣除中国因素之后,其他发展中国家长期以来仍旧对外净负债,并且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其他发展中国家的负债规模还呈上升趋势——虽然2000年以后发展中国家持续资本输出。扣除美国因素之后,其他发达国家长期对外资本净输出,持有的海外资产也大于对外负债,并且净资产规模不断上升。(5)发达国家的海外资产中,证券投资所占比重不断上升,储备资产所占比重大幅下降;而发展中国家的海外资产结构变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储备资产的不断上升,80年代初发展中国家的海外资产中储备资产约为25%,这一比例到2008年已经上升为50%,其中主要是外汇储备,黄金和SDR所占比例极小。　　 从收益和支付角度来看,只有少数国家在国际资本循环中获得了要素净收入,而获得账面净收入的国家则更少。我们计算的80个样本国家中,在1980-2008年间,有34个国家累计资本净输出,到了2008年只有24个是债权国,能够获得累计要素净收入的只有15个,如果考虑资产升值,那么能够获得账面净收入的国家只有12个。这说明在国际资本流动体系中,“赚钱”并不容易,不少国家在输出资本的同时,还同时向外国支付更多的利息——中国和俄罗斯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在一些债权国(或资本输出国)还需要对外利息净支付的情况下,美国和英国这两大债务国从国外大量借入资本的同时,却还能够获得更高的收益——无论是要素收入,还是账面收入。我们用净收益率表示收益率和支付率之差,在过去30年中要素净收益率均值显著为正的国家仅有7个,而账面净收益率显著为正的国家仅有美国1个。这说明在全球资本流动体系中,能够直接获益的国家非常少,大多数国家对外资本循环中的成本超过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