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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学教育中,审美与启蒙的矛盾一直是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从广义上来理解,审美与启蒙在本原意义上是统一的。审美是一种与现实的超功利或非功利关系,目的是使人获得情感享受和精神愉悦;启蒙就是破除蒙昧,解放人性,把人从功利关系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尽管两者实现的途径不同,审美主要是通过感性直观实现超功利,启蒙主要是通过理性启迪实现超功利,但它们都指向人的解放和意义的获得。理想的文学教育应该是这种广义的启蒙与审美的统一。但是在人类社会尚不完善的历史阶段,启蒙往往被狭义化,审美也往往被异化。20世纪初中国内忧外患的民族困境和文学知识分子传统的忧患意识,使启蒙被狭义化为改造国民性的运动,而旧文学中审美与蒙昧的勾结也使得审美被封建蒙昧化,日益将国民精神引向堕落。这样,本质相通的审美和启蒙在鲁迅的时代产生了分立。面对分立的两者,鲁迅的选择是凸显启蒙,搁置审美。作为伟大的文学家,他当然深谙文学的审美本性,但是形势如此严峻,通过“立人”来“立国”的愿望如此强烈,他无暇过多顾及审美,而在文学中注入了大量的启蒙理性精神。同时,被封建蒙昧化了的审美也无助于解放人性,反而会加剧国民性的堕落。因此,他创造了大量新的审美形式,以与旧文学审美彻底决裂。这就形成了鲁迅重启蒙、轻审美的文学教育思想。随着历史条件的变化,当代的文学教育中审美与启蒙的重新统一,既是可能的也必要的。而审美与启蒙的统一,恰好可以解决当今关于文学教育的争论。当代文学教育中主要存在着唯语言论、唯思想论和唯审美论三种取向,它们的共同缺失在于对文学价值的片面化理解。文学教育不仅仅是审美教育,也不仅仅是思想教育,更不仅仅是语言教育,在文学教育中,审美、思想、语言三者是紧紧融为一体的。审美是文学理想态的本质,启蒙是文学现实态的任务,审美和启蒙依托于语言具体形态而得以实现。其中,审美是核心,思想教育和语言教育围绕审美展开。当代文学教育是一种感性启蒙,即审美与启蒙的统一:当代文学不能没有批判精神,但启蒙的具体内涵发生了创造性的转换;文学启蒙不是直接的道德说教和理念灌输,而是必须通过审美达于启蒙;当代文学教育中,启蒙和审美都应恢复其广义的和理想的涵义,这样,审美即启蒙,审美本身就是文学教育的目的,审美的获得也就是启蒙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