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是笛卡尔哲学体系的核心概念,也是当代知识论中先天辩护的重要来源。当代知识论学者普遍默认:以笛卡尔为代表的传统理性主义者设置了过高的知识标准。他们对此提出批评,认为先天辩护无需笛卡尔式“不可错的直觉”。本文的目的是理解笛卡尔哲学中理性直觉的辩护功能,并着重回应本儒和卡苏罗等当代学者对笛卡尔“理性直觉”的批评。回归笛卡尔认识论不仅有哲学史的研究意义,也能够通过重新梳理理性直觉的相关概念为现代认识论研究提供理论资源。诚然,我们不应将当代知识论直觉概念直接镶嵌到笛卡尔的文本中。但我们却可以通过梳理,重新审视这些理论解释力,并探索其扩展空间。笛卡尔对确定性的关切及其提出的相关问题构成了近现代知识论的基本框架。不过,笛卡尔的“直觉”与当代讨论中直觉定义的主流观点还是存在明显的差异:在当代相关讨论中,直觉首先一般被认为是一种日常的心理状态,而笛卡尔的“直觉”则是心灵对清楚明晰的观念直接的把握的能力。尽管存在这种差异,我们亦不应将笛卡尔的“直觉”限于先天知识之内。由于其对直觉在方法和现象层面的说明,笛卡尔的直觉观在近代理性主义传统之外仍具有理论意义。本文首先比较了在传统理性主义框架中柏拉图、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等人的“直觉”与笛卡尔“直觉”差异,并介绍当代主流相关观点,说明笛卡尔的直觉观点对当代知识论的特殊意义。其次,考察了在《第一哲学沉思集》与《指导心灵的规则》中,笛卡尔对直觉的辩护功能的论述,尤其探讨了笛卡尔的“清楚明晰”与直觉的关系。基于笛卡尔早期和晚期文本的内在张力,论证其理性直觉并不与先天性绑定,进而解释本儒的直觉可错观点和卡苏罗的直觉可修改观点。最后,以笛卡尔的立场和理论资源,回应了本儒和卡苏罗的批评:笛卡尔并非没有思考过直觉的可错性或可修改问题。即使承认笛卡尔的直觉不可错观点是错误的,却也不意味着笛卡尔的理性直觉观点在知识论中就应该被抛弃。相反,这对解决本儒和卡苏罗的观点所带来的困难仍然具有不可忽视的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