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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语言学、翻译研究等人文社会学科纷纷转向跨学科研究,并在研究课题、研究方向、研究方法等方面呈现出许多共通点。对语篇研究的关注,及如何发展有效的实证研究方法,是翻译学和现代语言学最为显著的共通点,促成了语料库语言学与语料库翻译研究的兴起和蓬勃发展。 语料库语言学,自20世纪50年代形成以来,在过去的20多年中得到了长足发展,利用可操作的计算机语料库手段,形成独具特色的语言研究。目前语料库的规模越来越大,可以贮存和处理亿万字符的语料,用于特定的和一般性的各种研究目的。研究者可以根据需要,使用赋码手段给语料中词汇和其它形式加上识别和分类标记,然后使用索引检索工具,得出有关语言使用情况的频率和概率信息,再借助计算机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定量与定性分析,或描写有关的语言特征,或论证有关语言的假设。 篇章语言学和对比篇章语言学日益成熟的研究成果,描述翻译学和多元系统论的形成,以及20世纪70年代以来译界对摆脱传统研究规约性的诉求,对翻译研究作为一门独立学科所必须具备的研究目标和研究方法的思考,为语料库翻译研究的诞生铺平了道路。 基于语料库的实证研究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开始运用于翻译研究,成为科学、客观地描述、分析、解释翻译现象,验证译者风格和翻译家提出的理论假设,探索特定社会历史文化环境中的翻译规范,发现翻译普遍性的强有力武器。语料库翻译研究体现和顺应了当今译学发展的趋势和特点:重实证重描写,及语文学、语言学、文化研究三种翻译研究范式的结合和互补;不仅摆脱了传统翻译研究的局限性,更新了翻译研究的思路和方法,同时也扩大了翻译研究的领域。 Mona Baker对翻译英语语料库(TEC)的分析统计,第一次可验证地证实了翻译者文体风格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她通过TEC,首次成功地对翻译文本和翻译家的文体特征进行了客观、科学的分析,而且还为翻译文本的分析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模式和分析概念。 本文的研究缘起于笔者对当前译学发展动态的认识与看法,主要是相关领域研究的不足,如,英汉语篇对比研究非常欠缺,基于实证研究的成果更是不足;国内真正自行创建语料库、进行实证翻译研究的学者可谓凤毛麟角,而基于语料库的英汉连接手段的对比研究就更为少见,运用语料库技术进行大规模描述分析的英汉对比语篇标记研究尚未见诸各学术期刊。从这个意义上说,本文的研究可以说是一种尝试和创新。 作为将现代语言学中的语料库实证研究方法运用于翻译研究的一次尝试,本文研究的主要初衷和目的是,试图证实或证伪有“第三符号”之称的翻译文本具有自身特征或普遍性的理论假设,并在对NUCECC(“南京大学英汉文学名著语料库”,Nanjing University Corpus of English-Chinese Classics,NUCECC)中4种文本的形合指数和语篇标记,进行统计分析和对比研究的基础上,尝试建立“英汉文学译本的数字化描写理想模型”。 本项研究基于南京大学创建的NUCECC语料库,由平行语料子库(收录18本19、20世纪经典英语原语小说及其汉译本),和对比语料子库(收录26部1930-1990现代汉语原语小说,《红楼梦》及其两种英译本,《傲慢与偏见》、《简爱》、《德伯家的苔丝》的不同汉译本)两部分组成,共计约1200万字。语料库的取样具代表性、充分性,取样范畴科学、合理,确保了“观察的充分性、直观性、便捷性”。 本项研究使用的英语文本词性标注软件——CLAWS7,曾为英国国家语料库进行自动词性赋码,赋码准确率达到96%~97%;汉语文本的切分和词性标注软件——汉语词法分析系统软件ICTCLAS3.0,曾多次在国内、国际汉语分词比赛中荣获第一名,分词精度为98.13%,词性标注精度为94.63%。 检索软件Wordsmith4.0(2006最新版)已经几次升级,功能不断得到完善,是语料库研究中最常用的工具之一,主要具备三大功能:检索、单词列表、主题词统计。 以上先进的分词标注、检索统计软件及整体设计的科学合理性,确保了本项研究“描写的客观性、科学性和充分性”。 笔者主要运用上述软件对NUCECC中英语原语小说文本、汉语原语小说英译本(主要选取《红楼梦》的两种英译本)、英语原语小说汉译本及汉语原语小说文本中连词、介词、衔接性副词和语篇标记的分布进行统计分析和对比研究。研究结果表明,上述四种文本中,其形合指数(连词、介词、和衔接性副词)和语篇标记,分别构成呈下降趋势的语体轴连续体,从而验证了英汉两种语言系统各自不同的一些显著特点,如:英语重形合、汉语重意合(英语原语小说、汉语原语小说的这两项指数分别处于连续体语体轴的高-低顶端),以及翻译文本自身所具有的普遍特征,如:汉-英译本中普遍存在显化倾向、英-汉译本中普遍存在隐化倾向(汉语小说英译本、英语小说汉译本的这两项指数分别处于高-低连续体语体轴的中间位置);揭示了所选翻译文本特定社会历史文化时期的翻译规范、所选译本翻译风格的客观存在及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选择翻译策略的倾向;并首次提出了建立“英-汉文学译本数字化描写理想模型”的设想。在研究过程中,体现了“解释的充分性、客观性、合理性”和“预测的合理性”。文中得出的结论,只是阶段性研究的总结,远非定论。 此外,本文笔者建议,应持辨证观和发展观,看待某些翻译理论家提出的语料库翻译研究的局限性。 贝克认为,世纪之交是翻译研究历史上的转折点,语料库翻译研究的兴起正是推动翻译研究发展的直接动因。虽然无法做到绝对客观、科学地描述、分析翻译现象,研究者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性(何况与研究语言结构相比,研究话语更易增加主观性的机率——分析的过程给研究者更多操作的空间),但如何发展有效的研究模式和方法、在主观与客观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是整个人文科学甚至包括自然科学,无限追求的目标。 译界一致认为,实证研究及发展有效的研究模式和方法,仍然是翻译研究领域目前面临的两大中心课题。语料库翻译研究,作为当今翻译研究最具潜力的发展方向,仍将是翻译研究的热点之一,有待进一步大力发展与完善。 语料库翻译研究的最终目标和用途,是通过科学而客观地描述、分析翻译现象,成为“理论验证”与“理论建构”的桥梁,填补翻译理论与翻译实践之间的鸿沟。本文笔者希望以此为开端,切切实实、脚踏实地多做些实证研究,为这一目标的实现贡献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