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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十力是通过本体论与“智知之辨”的构建来回应中西、古今、科玄之间的冲突与融汇,以探索中国现代性之正途的。其本体论经历了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在1923年的《唯识学概论》中,接受唯识学,持一种种现二分、真幻两重的体用二分之观点。而在1926年的《唯识学概论》中开始转变,直到《尊闻录》中变为体用不二,但是这时的“体用不二”其实是“体用不分”。在《新唯识论》中体用不二得到进一步阐述,这时的“体用不二”则意味着“体必成用”。然而这并不是其哲学的最终归宿,在晚年《明心篇》《乾坤衍》中体用不二进一步演进,成为“体既成用”。由于把宇宙分为体用两重存有,所以对主体来说,就产生了认识体和认识用的两种认识,对本体的认知属于智的范围,而对现象(用)的开显则属于知的领域。相应于本体论的不断变化,其“智”“知”义涵及关系亦不断演进。在1923年的《唯识学概论》中,智即是知,智指认知主体和状态,知指认知方式与形式。认知真如本体之智为根本智、正智,其余则为后得智或假智。在《唯识论》《尊闻录》中,提出明智说,明智即是本体;接受西方知识的概念,并认为知识直是明智之障。在《新唯识论》中提出认知本体的主体是性智,性智乃是本体与主体的合一,所以性智意味着本体自证自明、内外浑融的状态。而认知现象的主体是量智,量智是性智通过官能的发用,有拘于形气的危险,所以量智可以说意味着理性认知的主体和科学认知的方式。由于体必成用,故量智虽不能见体,却是性智显发必不可少的工具。如果说在《新唯识论》中性智意味着全体性的证见与关怀,量智意味着分殊性的开显与实现,那么在《明心篇》中,熊氏提出的“智慧”概念则是这二者的统一。此时知识的形成不再需要一个独立的量智,而直接就是智慧的显现。与“智知之辨”相应的即是中西、古今、科玄之辩,熊氏通过“智知之辨”提出科学玄学各有优长,亦各有弊端。中学以哲学为基本特征,难免见体遗用、沦虚滞寂的偏枯之病;西洋以科学为基本特征,则由于不见体,而难免视末为本、沦于物欲、人心发狂之失,所以两者需要相互对治。两学只是根柢不同,而非新旧悬殊,古学或中学、哲学其根柢在心,今学或西学、科学其根柢在物,而心物一体,故二者不但必要、而且可以相会融汇。二者合之则两美,离之则两伤。所以在熊十力看来,理想的现代性应是一种融汇了中西、古今、科哲的现代性。熊十力通过一生的探索,确实在“智慧”概念中达到了中西融汇的目的。但是因熊十力对于西学的理解不全面,对于科学的理解亦不全面,所以他最终并没有完成中西融汇的使命。